正文 第5章(2 / 3)

人隻有一個天理,卻不能存得,更做甚人也?人多思慮,不能自寧,隻是做他心主不定。要作得心主定,惟是止於事,“為人君止於仁”之類。如舜之誅四凶,四凶已作惡,舜從而誅之,舜何與焉?人不止於事,隻是攬他事,不能使物各付物。物各付物,則是役物;為物所役,則是役於物。有物必有則,須是止於事。

不能動人,隻是誠不至。於事厭倦,皆是無誠處。

靜後見萬物自然皆有春意。

孔子言仁,隻說“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看其氣象,便須心廣體胖,動容周旋中禮自然,惟慎獨便是守之之法。聖人修己以敬,以安百姓,篤恭而天下平。惟上下一於恭敬,則天地自位,萬物自育,氣無不和,四靈何有不至?此體信達順之道,聰明睿智皆由是出,以此事天饗帝。

存養熟後,泰然行將去,便有進。

不愧屋漏,則心安而體舒。

心要在腔子裏。

隻外麵有些隙罅,便走了。

人心常要活,則周流無窮,而不滯於一隅。

明道先生曰,“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隻是敬也。敬則無間斷。

“毋不敬”,可以對越上帝。

敬勝百邪。

“敬以直內,義以方外”,仁也。若以敬直內,則便不直矣。“必有事焉,而勿正”,則直也。

涵養吾一。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自漢以來,儒者皆不識此義。

此見聖人之心純亦已也。純亦不已,天德也。有天德便可語王道,其要隻在慎獨。

“不有躬,無攸利”。不立己,後雖向好事,猶為化物,不得以天下萬物撓己。己立後,自能了當得天下萬物。

伊川先生曰:學者患心慮紛亂,不能寧靜,此則天下公病。學者隻要立個頭,此上頭盡有商量。

閑邪則誠自存,不是外麵捉一個誠將來存著。今人外麵役役於不善,於不善中尋個善來存著,如此則豈有入善之理?隻是閑邪則誠自存。故孟子言性善皆由內出,隻為誠便存。閑邪更著甚工夫?但惟是動容貌,整思慮,則自然生敬,敬隻是主一也。主一則既不之東,又不之西,如是則隻是中;既不之此,又不之彼,如是則隻是內。存此則自然天理明。學者須是將“敬以直內”涵養此意,直內是本。(尹彥明曰:敬有甚形影?隻收斂身心,便是主一。且如人到神祠中致敬時,其心收斂,更著不得毫發事,非主一而何?)閑邪則固一矣,然主一則不消言閑邪。有以一為難見,不可下工夫,如何?一者,無他,隻是整齊嚴肅,則心便一;一則自是無非僻之幹。此意但涵養久之,則天理自然明。

有言:“未感時,知何所寓?”曰:“‘操則存,舍則亡,出入無時,莫知其鄉’,更怎生尋所寓?隻是有操而已。操之之道,敬以直內也。”敬則自虛靜,不可把虛靜喚做敬。

學者先務,固在心誌。然有謂欲屏去聞見知思,則是“絕聖棄智”。有欲屏去思慮,患其紛亂,則須坐禪入定。如明鑒在此,萬物畢照,是鑒之常,難為使之不照。人心不能不交感萬物,難為使之不思慮。若欲免此,惟是心有主。如何為主?敬而已矣。有主則虛,虛謂邪不能入;無主則實,實謂物來奪之。大凡人心不可二用,用於一事,則他事更不能入者,事為之主也。事為之主,尚無思慮紛擾之患,若主於敬,又焉有此患乎?所謂敬者,主一之謂敬;所謂一者,無適之謂一。且欲涵泳主一之義,不一則二三矣。至於不敢欺,不敢慢,尚不愧於屋漏,皆是敬之事也。

嚴威儼格,非敬之道,但致敬須自此入。

“舜孳孳為善。”若未接物,如何為善?隻是主於敬,便是為善也。以此觀之,聖人之道,不是但嘿然無言。

問:“人之燕居,形體怠情,心不慢者,可否?”曰:“安有箕踞而心不慢者?昔呂與叔六月中來緱氏,閑居中某嚐窺之,必見其儼然危坐,可謂敦篤矣。

學者須恭敬,但不可令拘迫,拘迫則難久。”“思慮雖多,果出於正,亦無害否?”曰:“且如在宗廟則主敬,朝廷主莊,軍旅主嚴,此是也。如發不以時,紛然無度,雖正亦邪。”蘇季明問:“喜怒哀樂未發之前求中,可否?”曰:“不可。既思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求之,又卻是思也。既思即是已發,才發便謂之和,不可謂之中也。”又問:“呂學士言當求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如何?”曰:“若言存養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則可;若言求中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則不可。”又問:“學者於喜怒哀樂發時,固當勉強裁抑;於未發之前,當如何用功?”曰:“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更怎生求?隻平日涵養便是。涵養久,則喜怒哀樂發自中節。”曰:“當中之時,耳無聞,目無見否?”曰:“雖耳無聞,目無見,然見聞之理在始得。賢且說靜時如何?”曰:“謂之無物則不可,然自有知覺處。”曰:“既有知覺,卻是動也,怎生言靜?人說‘複其見天地之心’,皆以謂至靜能見天地之心,非也。《複》之卦下麵一畫,便是動也,安得謂之靜?”或曰:“莫是於動上求靜否?”曰:“固是,然最難。釋氏多言定,聖人便言止,如‘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之類是也。《易》之《艮》言止之義曰:‘艮其止,止其所也。’人多不能止,蓋人萬物皆備,遇事時各因其心之所重者更互而出,才見得這事重,便有這事出。若能物各付物,便自不出來也。”或曰:“先生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下動字,下靜字?”曰:“謂之靜則可,然靜中須有物始得,這裏便是難處。學者莫若且先理會得敬,能敬則知此矣。”或曰:“敬何以用功?”曰:“莫若主一。”季明曰:“昞嚐患思慮不定,或思一事未了,他事如麻又生,如何?”曰:“不可,此不誠之本也。須是習,習能專一時便好。不拘思慮與應事,皆要求一。”人於夢寐間,亦可以卜自家所學之淺深。如夢寐顛倒,即是心誌不定、操存不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