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太乙金華宗旨(2 / 3)

故回光必兼之調息,此法全用耳光。一是目光,一是耳光。目光者,外日月交光也;耳光者,內日月交精也。然精即光之凝定處,同出而異名也,故聰明總一靈光而已。坐時用目垂簾後,定個準則,便放下。然竟放,又恐不能,即存心於聽息。息之出入,不可使耳聞。聽惟聽其無聲,一有聲,即粗浮而不入細。當耐心,輕輕微微,愈放愈微,愈微愈靜,久之,忽然微者遽斷,此則真息現前,而心體可識矣。蓋心細則息細,心一則動氣也。息細則心細,氣一則動心也。定心必先之養氣者,亦以心無處入手,故緣氣為之端倪,所謂純氣之守也。

子輩不明動字,動者,以線索牽動言,即掣之別名也。既可以奔馳使之動,獨不可以純靜使之寧乎?此大聖人,視心氣之交,而善立方便,以惠後人也。丹書雲:“雞能抱卵心常聽”,此要妙訣也。蓋雞之所以能生卵者,以暖氣也。暖氣止能暖其殼,不能入其中,則以心引氣入。其聽也,一心注焉,心入則氣入,得暖氣而生矣。故母雞雖有時出外,而常作側耳勢,其神之所注,未嚐少間,即暖氣亦晝夜無間,而神活矣。神活者,由其心之先死也。人能死心,元神即活。死心非枯槁之謂,乃專一不二之謂也。佛雲:“置心一處,無事不辦。”心易走,即以氣純之;氣易粗,即以心細之。如此而心焉有不定者乎?

大約昏沉、散亂二病,隻要靜功日日無間,自有大休歇處。若不靜坐時,雖有散亂,亦不自知。既知散亂,即是卻散亂之機也。昏沉而不知,與昏沉而知,相去奚啻千裏!不知之昏沉,真昏沉也。知之昏沉,非全昏沉也,清明在是矣。

散亂者,神馳也;昏沉者,神未清也。散亂易治,而昏沉難醫。譬之病焉,有痛有癢者,藥之可也,昏沉則麻木不仁之症也。散者可以收之,亂者可以整之。若昏沉,則蠢蠢焉,冥冥焉。散亂尚有方所,至昏沉,全是魄用事也。散亂尚有魂在,至昏沉,則純陰為主矣。

靜坐時欲睡去,便是昏沉。卻昏沉,隻在調息。息即口鼻出入之息,雖非真息,而真息之出入,亦於此寄焉。凡坐須要靜心純氣,心何以靜?用在息上。息之出入,惟心自知,不可使耳聞。不聞則細,細則清;聞則粗,粗則濁。濁則昏沉而欲睡,自然之理也。雖然,心用在息上,又要善會,亦是不用之用,隻要微微照聽可耳。

此句有微義。何謂照?即眼光自照,目惟內視而不外視。不外視而惺然者,即內視也,非實有內視。何謂聽?即耳光自聽,耳惟內聽而不外聽。不外聽而惺然者,即內聽也,非實有內聽。聽者,聽其無聲;視者,視其無形。目不外視,耳不外聽,則閉而欲內馳。惟內視內聽,則既不外走,又不內馳,而中不昏沉矣。此即日月交精交光者也。昏沉欲睡,即起散步,神清再坐。清晨有暇,坐一柱香為妙。過午人事多擾,易落昏沉。然亦不必限定一柱香,隻要諸緣放下,靜坐片時,久久便有入頭,不落昏睡矣。

第五章回光差謬

諸子工夫,漸漸純熟。然枯木岩前錯落多,正要細細開示。此中消息,身到方知。吾今則可以言矣。吾宗與禪學不同,有一步一步證驗。請先言其差別處,然後再言證驗。宗旨將行之際,預作方便,勿多用心,放教活潑潑地,令氣和心適,然後入靜。

靜時正要得機得竅,不可坐在無事甲裏(所謂無記空也)。萬緣放下之中,惺惺自若也;又不可著意承當。凡太認真,即易有此。非言不宜認真,但真消息,在若存若亡之間,以有意無意得之可也。惺惺不昧之中,放下自若也;又不可墮於蘊界。

所謂蘊界者,乃五陰魔用事。如一般入定,而槁木死灰之意多,大地陽春之意少。此則落於陰界,其氣冷,其息沉,且有許多寒衰景象,久之便墮木石。又不可隨於萬緣,如一入靜,而無端眾緒忽至,欲卻之不能,隨之反覺順適,此名主為奴役,久之落於****界。上者生天,下者生狸奴中,若狐仙是也。彼在名山中,亦自受用風月花果,琪樹瑤草。三五百年受用去,多至數千歲,然報盡還生諸趣中。

此數者,皆差路也。差路既知,然後可求證驗。

第六章回光證驗

證驗亦多,不可以小根小器承當,必思度盡眾生。不可以輕心慢心承當,必須清事斯語。

靜中綿綿無間,神情悅豫,如醉如浴。此為遍體陽和,金華乍吐也。既而萬類俱寂,皓月中天,覺大地俱是光明境界。此為心體開明,金華正放也。既而遍體充實,不畏風霜,人當之興味索然者,我遇之精神更旺。黃金起屋,白玉為台;世間腐朽之物,我以真氣嗬之立生;紅血為乳,七尺肉團,無非金寶。此則金華大凝也。

第一段,是應《觀無量壽經》雲:“日落大水,行樹法象。”日落者,從混沌立基,無極也。上善若水,清而無暇。此即太極主宰,出震之帝也。震為木,故以行樹象焉。七重行樹,七竅光明也。(西北乾方,移一位為坎,日落大水,乾坎之象也。坎為子方,冬至雷在地中,隱隱隆隆,至震而陽出地上矣,行樹之象也。餘可類推矣。)

第二段,即肇基於此:大地為冰;琉璃寶地,光明漸漸凝矣;所以有蓮台,而繼之佛現也。金性即現,非佛而何?佛者,大覺金仙也。此大段證驗耳。

現在可考證者有三:一則坐去,神入穀中,聞人說話,如隔裏許,一一明了;而聲入皆如穀中答響,未嚐不聞;我未嚐一聞。此為神在穀中,隨時可以自驗。

一則靜中,目光騰騰,滿前皆白,如在雲中;開眼覓身,無從覓視。此為虛室生白,內外通明,吉祥止止也。

一則靜中,肉身氤氳,如綿如玉;坐中若留不住,而騰騰上浮。此為神歸頂天,久之,上升可以立待。

此三者,皆現在可驗者也。然亦說不盡的,隨人根器,各現殊勝。如《摩訶止觀》中所雲:“善根發相是也。”此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須自己信得過方真。

先天一氣,即在現前。證驗中自討,一氣若得,丹亦立成。此一粒真黍珠也。一粒複一粒,從微而至著。有時時之先天,一粒是也;有統體之先天,一粒乃至無量是也。一粒有一粒之力量,此要自家願大,為第一義。

第七章回光活法

回光循循然行去,不要廢棄正業。古人雲:“事來要應過,物來要識過。”子以正念治事,即光不為物轉。當境即回,此時時無相之回光也。

日用間,能刻刻隨事返照,不著一毫人我相,便是隨地回光。此第一妙用。清晨,能遣盡諸緣,靜坐一、二時,最妙。凡應事接物,隻用返照法,便無一刻間斷。如此行之,三月、兩月,天上諸真,必來印證矣。

第八章逍遙訣

玉清留下逍遙訣,四字凝神入氣穴。

六月俄看白雪飛,三更又見日輪赫。

水中吹起藉巽風,天上遊歸食坤德。

更有一句玄中玄,無何有鄉是真宅。

律詩一首,玄奧已盡。大道之要,不外“無為而為”四宇。惟無為,故不滯方所形象,惟無為而為,故不墮頑空死虛。作用不外一中,而樞機全在二目。二目者,鬥柄也,斡旋造化,轉運陰陽。其大藥,則始終一水中金,即水鄉鉛而已。前言回光,乃指點初機,從外以製內,即輔以得主。此為中、下之士,修下二關,以透上一關者也。今路頭漸明,機括漸熟,天不愛道,直泄無上宗旨。諸子秘之秘之,勉之勉之!

夫回光,其總名耳。工夫進一層,則光華盛一番,回法更妙一番。前者由外製內,今則居中禦外。前者即輔相主,今則奉主宣猷,麵目一大顛倒矣。

法子欲入靜,先調攝身心,自在安和。放下萬緣,一絲不掛。天心正位乎中,然後兩目垂簾,如奉聖旨以召大臣,孰敢不至?次以兩目內照坎宮,光華所到,真陽即出以應之。

離,外陽而內陰,乾體也。一陰入內而為主,隨物生心,順出流轉。今回光內照,不隨物生,陰氣即住,而光華注照,則純陽也。同類必親,故坎陽上騰。非坎陽也,仍是乾陽應乾陽耳。二物一遇,便紐結不散,氤氳活動,倏來倏往,倏浮倏沉。自己元宮中,恍若太虛無量,遍身輕妙欲騰,所謂雲滿千山也。次則來往無蹤,浮沉無辨,脈住氣停,此則真****矣,所謂月涵萬水也。俟其冥冥中,忽然天心一動,此則一陽來複,活子時也。然而此中消息要細說。

凡人一視一聽,耳目逐物而動,物去則已。此之動靜,全是民庶,而天君反隨之役,是常與鬼居矣。今則一動一靜,皆與人俱。人乃真人,即身中天君也。彼動則與之俱動,動則天根也;彼靜則與之俱靜,靜則月窟也;動靜無端,亦與之為動靜無端;休息上下,亦與之為休息上下。所謂“天根月窟閑來往”也。

天心鎮靜,動違其時,則失之嫩;天心已動,而後動以應之,則失之老;天心一動,即以真意上升乾宮,而神光視頂,為導引焉,此動而應時者也。天心既升乾頂,遊揚自得,忽而欲寂,急以真意引入黃庭,而目光視中黃神室焉。既而欲寂者,一念不生矣;視內者,忽忘其視矣。爾時身心,便當一場大放,萬緣泯跡,即我之神室鼎爐,亦不知在何所。欲覓己身,了不可得。此為天入地中,眾妙歸根之時也,即此便是“凝神入氣穴”。

夫一回光也,始而散者欲斂,六用不行,此為“涵養本原,添油接命”也。既而斂者,自然優遊,不費纖毫之力,此為“安神祖竅,翕聚先天”也。既而影響俱滅,寂然大定,此為“蟄藏氣穴,眾妙歸根”也。一節中具有三節,一節中具有九節,且待後日發揮。

今以一節中具有三節言之:當其涵養而初靜也,翕聚亦為涵養,蟄藏亦為涵養,至後而涵養皆蟄藏矣。中一層可類推,不易處而處分矣。此為無形之竅,千處萬處一處也。不易時而時分焉,此為無候之時,元會運世一刻也。

凡心非靜極則不能動,動動忘動,非本體之動也。故曰,感於物而動,性之欲也;若不感於物而動,即天地之動也。不以天之動,對天之性句,落下說個欲字,欲在有物也。此為出位之思,動而有動矣。一念不起,則正念乃生,此為真意。寂然大定中,而天機忽動,非無意之動乎?無為而為,即此意也。詩首二句,全括金華作用。次二句是日月互體意。六月,即離火也。白雪飛,即離中真陰,將返乎坤也。三更,即坎水也。日輪,即坎中一陽,將赫然而返乎乾也。取坎填離,即在其中。次二句,說鬥柄作用,升降全機。水中非坎乎?目為巽風,目光照入坎宮,攝召太陽之精是也。天上即乾宮。遊歸食坤德,即神入氣中,天入地中,養火也。末二句,是指出訣中之訣。訣中之訣,始終離不得所謂“洗心滌慮為沐浴”也。聖學以知止始,以止至善終,始乎無極,歸乎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