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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跟荷花天天在一起,夏傑不由抿嘴一笑。荷花跟娘謊稱加班住在公司宿舍,這幾天,在金針菇房徹夜不歸。
再看看這產菇房,爹娘如果看到這些白花花的金針菇苗,苦瓜臉一定舒展開來,他夏傑不是二郎八擔的敗家子。這些嬌弱的金針菇苗都是金線銀線哎。
村裏人路過產菇房就問:“何時吃到金針菇啊?”
“瘋快。”
夏傑眼瞅著金針菇就要收割,小康日子在望,打算著如何把荷花娶了過來,心裏就美滋滋的。
這天,本來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傍晚起了風,風夾雜著樹葉“呼呼”的就要掀翻了天,這場風是冷空氣來臨的預兆。夏傑送荷花早早回了家。
夜已深,“嘩嘩”下起了大雨,雨點拍打著房頂稀裏嘩啦的,拍的夏傑的胸口一緊一緊。
夏傑不放心,披上雨披在金針菇房外轉了一圈,看也沒事剛要進小屋睡覺,突然,“哢嚓”一聲響,產菇房西北角那棵梧桐樹,一根碗口粗的樹枝折斷,眼看著就砸在產菇房頂上。
夏傑本來想殺掉這棵粗壯的梧桐樹,不是傳說梧桐樹能招來金鳳凰嘛,就沒殺。這下可好,金鳳凰沒來,災難來了。
這時,夏傑爹和娘濕淋淋的從黑夜裏冒出來,爹還扛著一張鐵鍁,娘懷裏抱著薄膜。夏傑心頭一熱,他心裏慌亂的正沒底,還是爹娘好啊。
夏傑娘看到產菇房角壓著一塊粗樹枝,一腚坐在地上哭嚎。這聲哭,不是潑婦耍賴那聲撒潑,不是逝去親人那種淒傷,這聲哭,是一種心中的希望失去了念想,一種絕望的哭。
沒有指望了,家裏全部錢都花在產菇房上,銀行還有貸款,說沒了就沒了,以後這日子怎麼過啊。
產菇房漏雨可就麻煩了。夏傑趕緊找來草席子,他爹從她娘懷裏拽出薄膜,大喊:嚎什麼啊,趕緊搭把手,拿著手電筒啊。娘的哭嚎聲一下子斬住,趕緊爬起來,渾身拖泥帶水的。
一家子七手八腳把變了形的房頂一角蓋好。
夏傑和爹拿著手電筒在產菇房轉了一圈,看沒什麼大礙,雨也小了,夏傑安撫著爹和娘回家,自己和衣躺在床上。
唉,這該死的狂風暴雨,該死的大樹,錢本來就缺手,這房頂到哪去整毛毛整修啊。
天一放亮,夏傑剛爬起來,惠德的人就來了,張恩勤安排人過來看看夏傑這邊的情況。
來人看了一圈後,電話跟張恩勤彙報了災情,張恩勤指示先請人把房頂修理好,冷空氣就要來了,現在當務之急恢複生產要緊。
夏傑心頭一熱,鼻子一陣發酸。他回鄉創業,不是孤身一人,身後惠德一直關注著他。
不遠處,荷花騎著電動車風馳電掣般地飛來。
夏傑朝她揮著手:慢點慢點……
這段時間,夏傑瘦了一圈,臉黑裏透紅,深沉了不少。但,小眼睛一直忽閃著聰慧的光芒,幾茬金針菇都長勢喜人,讓他繃緊的心鬆弛下來,他的心有了實底,這個致富路真的走對了。
金針菇一茬又一茬,夏傑缺人手,爹和娘把土地流轉了,也過來幫工。
荷花娘把荷花盯得不那麼緊了,時而不時的催荷花過來給夏傑送野菜包子、小豆腐之類的小吃,還囑咐荷花勤過來技術指導。
白花花的金針菇芬芳怒放,東浦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