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經曆不丹(2)(2 / 3)

他知道紅梅忍受著天大的委屈,一個人回到了南方。自從紅梅走後,他的良心日日深受煎熬。那段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他最不願提起。

別後那幾年,他一點也沒有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她在哪裏?他從沒去過杭州。好幾次,他心裏會湧起一股衝動,推著他,勸他去,不管曆經多少辛苦,也要到杭州去看一看。雖然到了那座城市,不一定就能找到紅梅。但總是想去一去。

他這麼想著,可一直沒有動身。他幻想著,或許哪一天,她會突然出現,就會重新見著她,和她在一起。誰知世事風雲變幻無常。風箏斷了線。本來線也不在他手裏。

後來寺廟重建,僧人可以重新回到寺廟裏念經修行。他又回到加嘎多加寺。恢複了原來的名字:占堆益西。

幾年之後,他當上了吉索。他咬咬牙,不再想她,也幹脆斷了等她的念想。硬著心修煉自己。

三十年後的吉索,閉起雙眼,盤腿坐在床塌上。他在等候著哈姆的到來。

念完回響。哈姆果然尋他而來。一進門,一副欲言又止、惶然不可終日的模樣。但告別之情已寫在臉上。哈姆比他勇敢。

吉索對哈姆說,我知道你是來跟我告別的,去吧,雖然是去往俗人的世界,但這也是另外一條修行之路。要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好好對待你身邊的人。

吉索交給哈姆一個布包,那是他所有的積蓄。當時的哈姆驚詫萬分又受寵若驚,他萬萬沒有想到,師傅會這麼幹脆地答應他還俗。他跪於地上拜別師傅。起身之際,已熱淚盈眶。他聽見師傅在他身後說,萬一在那邊過不下去,隨時都可以回來。

聽到這裏,我鬆出一口氣。畢竟,對於哈姆和賽壬的愛情來說,算是功德圓滿了。雖然我知道,故事的結局不會這麼簡單。然而,我還是替他們圓滿了一下,從此之後,賽壬帶著哈姆回到了美麗的杭州,過上了幸福美滿的日子。對嗎?

貢布苦笑一下,算是對我的回答。

真是遺憾,我們已經不知不覺走了一個多小時。天已完全黑下來。前麵的村子裏燈火璀璨,隱約傳來熱鬧的笑談聲。看來,已沒有時間再聽貢布講下去了。

我忽然想無賴一回,往田埂上一坐,不肯走,非得再聽貢布接著講。

貢布看看天色,說,走吧,人家等著我們去參加婚禮呢。婚禮過了今晚就不能再舉行了,故事明天還可以繼續講,對不對?

看著貢布著急哄慰的模樣,我在心裏暗自得意。不過,我真的很想見識見識不丹人的婚禮。再說,走了那麼多路,我也著實餓了。

我順勢找台階下,那你得告訴我,你為我起的那個名字“旺母”是什麼意思?

自在女神。他笑著告訴我。

自在女神,旺母。——我喜歡這個名字。

3

遠遠地,我就看見拉巴和強巴,他們正陪著一個陌生的男人在門外親昵閑聊,貢布大步流星地跑過去,四個男人抱成一團。從背影看他們,都穿著同樣款式的幗,很難分清楚誰是誰。

貢布拉過那位新朋友對我說,這位就是今晚的新郎多吉。

我向多吉表示祝賀。其實貢布不說,我也已經猜到。隻有他的臉上洋溢著幸福和喜氣。

多吉很神秘地朝我笑笑,也祝福你們!

也祝福我們?我在心裏想,可能多吉把我當作貢布的女朋友了。貢布被拉巴和強巴拉到旁邊去耳語,也不知他們在竊竊私語什麼。我不知道他是沒聽見,還是假裝沒聽見。但在這個充滿喜慶的晚上,任何祝福都是可以接受的。

多吉領我們走進他家的院子。我的脖子上被掛上了一條潔白的哈達。院子裏燈火通明,站著一些喜笑顏開的不丹人。他們的脖子上,也都掛了白色哈達。男人都穿著一樣的“幗”。女人穿“旗拉”,長裙寬袖,跟藏袍相似,把人穿得很修長。

本來不丹王國所有的人就是藏族人。他們使用的語言也都是藏語,全民皆信仰藏傳佛教。和中國的西藏僅一山之隔。喜馬拉雅山脈將他們分成了西藏地區和南藏地區。然而,現在的不丹人,卻不太願意稱自己為藏族人,他們更願意自稱不丹人。他們愛自己的國家,愛自己的民族,愛自己的政府,愛自己的國王和王後。

多吉家的牆上和大門上,畫著巨大的男女生殖器,大膽而醒目,看上去竟如此光明磊落。——這是不丹人的風俗,他們崇拜生殖器。在結婚的晚上,都要在自己家的牆上和門上畫男女生殖器,尤其是男性生殖器,表示為新郎新娘祈福生子的意思。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幾乎天天都會看到和生殖器相關的器物。據說,生殖器在不丹有驅邪避凶的功能。可以鎮嚇妖魔鬼怪。如果一個男人在森林裏獨行,感覺到恐懼,或者感覺有妖氣的時候,隻需將褲子脫去,露出他的生殖器,就會嚇走森林裏的樹怪。在一些寺廟的大殿裏,除了供奉佛像之外,也擺放與生殖器相關的器物。寺廟裏麵的住持還特地以木製的生殖器輕輕敲擊參觀者的頭頂,據說這樣能為參觀者帶來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