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瞬間,我承認自己極其虛弱。那種虛弱並非來自身體,而是內心。我需要有一個人在我身邊,愛著我,嗬護我。我恍惚覺得,這個男人就在我眼前,在我身邊,在我舉手可及的地方。可是,他卻堅守陣地,絕不允許自己越過雷池一步。他驚人的鎮靜力,讓我又敬又恨。我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
我沒有辦法去進一步引誘他。可是,我又問自己,要是他果真越過那一步,我願意嗎?或許今晚的我願意,以後呢?我愛這個男人嗎?我不知道他從哪裏來,到哪裏去,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的年齡,更不知道他的家庭,他是否有家,說到底,我對他一無所知。然而,我卻感覺到他的心緊貼著我的心,近到隨手就能觸摸到他。這種親密自然的感覺,仿佛隻有發生在青梅竹馬的兩個人身上才會有。
他雖然雙眼充滿血絲,但是感覺他卻精神抖擻,一點困意都沒有。真是佩服他的身強體壯和精力充沛。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他說,這沒什麼。這麼些年來,在他失眠的時候,他早練就了一身自我修複功能。他已經可以靠意念支撐七天七夜不睡覺。因此,熬三天三夜,對他來說隻是小菜一碟。
薑茶暖身。我很想過去靠在他的懷裏,聽他接著講故事。可是,我隻是靠在床背上,與他默然相對。覺得就這樣和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男人,默然相對一言不發,也是一種美好。
我問他,接下去有什麼打算?是否還是要去找哈姆?我對哈姆擁有著強烈的好奇心。對他不畏艱險跑到不丹來找哈姆的這種行為,也同樣深感好奇。太多的謎,我都要等著他為我解開。
他說,生活中有很多很多真實的謎是不需要去解開、也永遠都解不開的。
他並沒有說尋找哈姆的計劃,而是告訴我,他得去一趟虎穴寺,這是到不丹來的最主要目的。
難道哈姆就在虎穴寺,你要去虎穴寺找他?
他搖了搖頭,又似乎有些許無奈地對我淡然一笑,有點無可奉告、或者不知如何相告的意思。
我從沒到過虎穴寺。但我聽說過虎穴寺。也剛從他們那裏聽說了他們的兄弟紮西,就是從虎穴寺縱身一躍墜入萬丈深淵,去到另一個極樂世界。
紮西他為什麼要自殺?
他仍然搖了搖頭,一副無可奉告的模樣。或者,在他內心深處,隻是不願提及紮西自殺的事。
那麼,說說哈姆吧。我還是要聽完哈姆的故事。
貢布表示同意,喝完一碗薑茶,他又開始講述。
5
哈姆跟著賽壬到了杭州。
杭州這座城市的精致和美麗,完全出乎哈姆的意料之外。雖然在來之前,他已想象了無數種可能性,但這座城市對美與文明的追求程度,仍然超越了他所有的想象。
賽壬幫哈姆找的出租房在玉皇山腳下。是一套農宅,帶個小院子。沒有鄰居。無需跟任何人發生關係。這是一處綠樹環繞,風景秀美的地方。離開出租房,朝北走一小段路,再往西走幾分鍾,就可見到著名的雷峰塔,邊上就是美麗妖嬈的西湖。
哈姆和賽壬住進出租房裏,開始過上不被任何人打擾的二人世界。賽壬哪兒也不去,天天窩在出租房裏。做愛,成了他們不分日夜時刻進行的事情。在白蓮花旅館裏,他們畢竟心懷禁忌,也得顧慮到旅館邊上人的感受,因此,他們總是小心謹慎,唯恐哪裏出了亂子,會殃及哈姆的聲譽。而現在,他們可以完全放下了。
還了俗之後的哈姆,比一個俗世間的人還要覺得自由百倍。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他沒有任何親人和牽掛,更沒有任何家累,赤條條獨自一個人。賽壬就是他的全部,是他的整個世界。
他的身體,他的心,他所有的一切的一切,統統屬於賽壬。在床上也是。賽壬讓他做,他就做。賽壬教他怎麼做,他就跟著做。
在這之前,他哪有碰過女人?連看一眼女人的機會都不太有。也從來都不曾如此妄想過。現在,他懷裏抱著一個女人,日日神魂顛倒,夜夜醉生夢死。
哈姆畢竟年輕,在寺廟裏修行,同時也練就了強壯結實的身體。他可以沒日沒夜地陪賽壬做愛。他隻要一吻她,就一發不可收拾。他把她的嘴唇含在嘴裏,他下麵就已經進入對方,一切進行得自然而然。而賽壬也從未如此享受過,可以跟他做完一次再做一次,順著身體的起伏,兩個人幾乎在烈焰般的感覺中醉死過去。每一次做完愛,哈姆都會覺得自己這一生的享受,都在這一刻用盡了。
賽壬也是,她可以帶著這個男人跟自己一起飛升,一起衝到頂峰,一起下墜。當哈姆睜著眼睛,看著她高潮來臨時的神遊般飄蕩的神情時,她知道他就要控製不住。獨自先衝到頂峰去的時候,她會用嘴巴去吻他的眼睛,讓他不看自己。她對他輕聲低喃,溫柔地命令他,不許看,閉上眼睛,忍住。然而,她喘著氣說話的樣子太性感,他會更加瘋狂地感到自己就要崩裂。他會忍不住,在她身上拚盡全力,大喊大叫。這時候的他,感覺有一道光刹那間劃過,自己的靈魂已飛離而去。他的靈魂與她的在一起。她又會去用自己的嘴去堵他的嘴,直至兩人一起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