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舟當然知道他的用意,隻不過沒戳破,楊盈畢竟是他的妹妹,隻要她還在一天,寧遠舟護著楊家便是理所當然。
看著寧遠舟的默許,楊應天高興壞了,拉著百裏奚州喝的醉醺醺的,最後被護衛抬走了,百裏奚州略微有些尷尬,不過作為楊家的公子,父親不在他還是留下來招待客人。
知道寧遠舟明日便要啟程離開楊家,百裏奚州為寧遠舟他們備了許多傷藥,解毒丹等等的一些東西,應有盡有。
楊家能成為準一流江湖世家,靠的就是和風樓做藥材,鐵器,等等的生意。有了寧遠舟這層關係之後楊家更是扶搖直上,在江湖上的勢力和影響力不知擴大何許。
寧遠舟的小團隊又迎回一位老戰友,一位身著風月樓常服打扮潦草的男子,他見到寧遠舟,立馬雙眼放光,抱拳道:“寧頭兒!”
孫朗——勝武樓麾下直屬四軍之一山軍統領,臂力驚人,尤其善箭術。曾經在皇家秋獵時為保護淮王,一箭射穿一頭成年吊睛白虎頭骨,貫穿縱深,白虎當場死亡。
房間裏,如意隔著窗子望見寧遠舟和寧祿等眾侍衛有說有笑,仿佛不是上下級關係一般,嘴角不覺的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
轉過身時,她無意間望見桌上銅鏡中倒映著的自己的表情,疑惑地走上前去,端起鏡子仔細打量鏡中的自己。她順著鏡中表情,抬手摸了摸自己唇邊的笑紋,隨即便重新恢複了往昔的冷漠。
入夜後,如意如約來到寧遠舟的房間,這次不見於十三以往的風流瀟灑,如意想到了那晚的司徒白雪。至於已經到了的孫朗和未見過麵的錢昭,寧遠舟已經讓寧祿給她介紹過了,如意也知道迎帝使護衛隊以後就是這些人了。
之後寧遠舟一行五人便一道商議接下來的對策。
油燈明亮平穩地燃燒著,眾人圍坐在桌邊,看著桌上的兩國地形堪輿圖。
寧遠舟指著堪輿圖上的昀州天山,道:“這是我們現在的位置,安國共劃分為三山五道,我們現在所在的是定遠道昀州,除此之外還有定臨道,定江道,每道六州,即六座稍大城,和一些鎮,驛站等等。直到我們此次入南要過象州,塗州,琢州以及已經失陷的潁蔡許三州,途中除了這幾座大城,其他小城或鎮也有,方便我們補給物資,過了塗山關才算正式踏足兩國邊境。”
看了幾人一眼,寧遠舟繼續道:“錢昭已經先行出發了,我們與使團在登州的登來鎮彙合,考慮到禮王殿下的安全,我已經安排寧祿讓月樓的詭秘,詭異兩位千目帶著旗下兄弟先行暗中護衛了。”
月樓暗堂十千目,天門關戰死三位,詭譎站錯了隊,被寧遠舟在天下酒樓一刀秒了,還剩下六位,寧遠舟隻能抽出兩位暗中保護禮王,其他四位目前並不在安國。
“明日卯時我們出發,在會合使團之前我們要快馬加鞭,接到使團之後我會為大家分配任務,到時候大家需要盡快融入使團。”
寧遠舟眼神肅穆,再次看了一眼四人,“大家有問題嗎?”
寧祿和孫朗異口同聲道:“沒有,頭兒。”
如意冷著臉微微點頭。於十三則是有些情緒低落,寧遠舟歎息一聲,“忘了我當初把你從紅袖樓提出來那些姑娘有多傷心了?天下第一有情人!”
聽到這裏於十三終於有了反應,寧遠舟給他倒了一杯茶,他端起來一飲而盡,寧遠舟無奈,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白雪一直都在這裏,隻是不想見你,你不會察覺不到吧?我會和司徒老丞相說,把她調入使團,能不能再一次抓住她的心就靠你自己了。”
於十三的眼裏慢慢有了光,眾人見他這個樣子,才鬆了一口氣。
次日,初生的白日就已經紅透半邊天,楊家大廳內,如意,寧祿,於十三,孫朗已然齊聚,除了如意,寧祿三人神色肅穆,都已換上風月樓各堂堂服,黑革銀甲,飾以金繡。晨曦之中,甲光耀目,威嚴又壯美。
正廳之外,其餘風月樓之人也都已整齊列隊在庭中,這些都是寧遠舟從各堂抽調出來的精銳,人人靜默挺拔,肅立如鬆林。
樓主寧遠舟踏著晨光走進正廳,步伐堅定,身上繡金甲胄鏗然作響,當他站定之時,氣場陡然一變,目光如電,周身再無一點先前那般懶散之氣。
他淨手拈香之後,高聲朗道:“此去經年,生死不知,然為挽我風月樓天門關一戰死難的兄弟,為了安國的黎明百姓。我們死,也光榮無悔!”
他接過酒碗,酹酒於地,而後再次舉起一碗酒,“一祭天地,二慰同袍,三壯來路。”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其餘眾人隨他一道酹酒,而後飲酒禮敬。
寧遠舟將碗摔碎於地,目光成毅,斬釘截鐵道:“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