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隱晦地用了一句“沒勸開”,我卻可以想象得到,那個自以為可以控製局麵的家夥被兩個女生噴成什麼熊樣了,最簡單也得是夾著尾巴淚奔而走。
說話間,這個學生會幹部已經擠到我們跟前,此君身高一米七八左右,骨瘦如柴,蓬亂的頭發中央挑染了幾綹金色,愈發襯得麵色蠟黃氣若遊絲,望之如一肺癌晚期患者。他一眼看見了那個小姑娘,滿臉嚴霜忽然之間如沐春風麵露喜色:“咦,是小蕾呀,誰欺負你啦?”
不等小蕾開口,“肉”地一聲表情轉換,他黑著臉轉過身來警告我們:“你們不要欺負小蕾呀!我是學生會的宣傳幹事,不會允許任何人欺負新生的!”
狗日的這貨誰啊?混幾天學生會看把他小樣得瑟的,屁大點兒小官也搞官僚作風,還真拿自己當一頭幹部了,瞪著兩隻迷茫的小眼睛硬充變質小綠豆,麻煩你掰開下垂的眼皮子好好看清楚,爺爺我也是嶄新的新生!我差點撂下孫薑的警告破口大罵。年輕人有英雄救美的欲望不算錯,但別以為誰都有義務配合你耍酷。我生平最看不慣權力與實力不成正比的人,越是品外小官越沒有官品,一個個趾高氣揚的好像誰都欠他二斤鹽沒還一樣,照孫薑的話說:純屬他娘的人脖子上扛張騸驢臉——欠大耳貼子!
“好大的派頭啊,這位屬叫驢的吧?”我一臉愁苦地對沈娟說,“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潑老爺們,得好好醞釀一下情緒。”
沈娟冷笑著回答我:“別醞釀了,再醞釀也是想吐。”
學生會幹部滿臉狼狽的神情,使勁跺了跺腳剛想說話,我馬上鼓掌喝彩打斷他:“好一個毛驢後蹬腿!”
“有蹄生物不吃人吧?我怕。”沈娟說。
“別怕,他是驢裏麵攻擊性最差的一種,閹驢。正所謂金宮銀宮不如自宮啊。”我說。
“真可憐,功能喪失了還想當護花使者。”沈娟說。
“護花能有滿足感嘛,這和老年嫖客光看就給錢是一個道理,人類是高級動物,心理滿足是很重要的因素,光把肉體享受當作最高標準的那是動物,幹部畢竟也是人啊。”我說。
“我……我日。”學生會幹部語無倫次。
“就你這熊樣能日誰?日左右手吧?”我抱起雙臂冷笑著打量他。
學生會幹部眼圈一陣發紅,哽咽著失語了。
做人不怕窮,就怕窮得瑟!得了今天的教訓,我擔保他以後不敢再仗勢欺人作威作福了。對於很多幼稚的人,你勸他是沒有用的,隻能撕破臉皮給予一次狠狠打擊,省得他做出什麼更出格的事。
當然,我沒那麼好心扶育歪脖小樹成材,純屬看丫不順眼。
既然他臉上深深鐫刻著欠削二字,你還跟丫廢什麼話呢,上去削唄,誰客氣誰是孫子。
小姑娘聽著同學們的議論紛紛,突然問:“你們叫什麼名字?”
“江湖險惡,我們從不輕易留下姓名。”我阻止了沈娟脫口而出的自報家門。當眾羞辱學生會幹部不是什麼光彩事,雖然不指望能隱姓埋名瞞過去,但互不相識至少能讓雙方有個台階下。傻逼才蘸著受害者的鮮血寫一行大字“殺人者武鬆”,要是沒有人認得我,我都恨不得回答她我叫雷鋒。
我拉起沈娟扒開人群往外走,小姑娘執著地在我倆背後大聲說:“我叫王蕾!”
“認識你很高興。”我頭也不回,向後揮揮手。
“王波是我哥!”她繼續說。
我石化。
“這下樂子大了。憑空蹦出個恩妹,還被你跟沈娟合夥兒損得人家屁滾尿流,就算咱中國不興拿把武士刀切腹,最低你也得扒光上衣背幾根樹枝子給人負荊請罪去。”
蘇漣是這麼評價事態發展的,頗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我把她的蚊帳纏在小手指頭上,她每嚼一句舌根我就多攪一道,固定帳頂的尼龍帶子被我扯得搖搖欲墜。蘇漣正說得興起,晶瑩的大唾沫珠子到處亂濺,壓根兒沒注意我的小動作。就讓北國的花腳蚊子替我報仇血恨吧。
蘇漣跟我一樣,特別怕蚊子,晚上鑽進帳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嬌叱“納命來”,一雙玉掌挾著勁風襲向眾蚊子周身七十二要穴。有不少死蚊子渾身毫發無損,是被活活嚇死的。
身在異鄉倍思親,每到蚊子嗡嗡肆虐的深夜,我就格外地想念孫薑,什麼驅蚊花露水都不如他管用。孫薑毛手毛腳的不懂憐香惜玉,在家裏的時候,經常嗷嗚一聲把我辛辛苦苦掖好的蚊帳踹出個大洞,第二天醒來發現滿帳子趴滿了奄奄一息的蚊子,小可憐蟲們精神萎靡食欲不振還一個勁地幹嘔,據目測是患了腳氣。
對於這個王蕾,蘇漣和她的室友們都很感興趣,一個勁追問我後來怎麼向人道的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