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陰符經》的基礎思想,是依天地自然的運行之道,法陰陽消長變化之理,辨五行生克製化之機,作為修煉、治國、統軍、禦將的道、法、術。
《黃帝陰符經》雖篇幅短,但涉及層麵廣、條目多,內含天機,外契人事。本經全文貫穿著“自然”之義。上、中、下三章含藏著道、法、術三種妙用,前後始終滲透著“陰符”二字。前人將“陰”多以“暗”解,“符”作以“合”解。“暗合”是什麼?是說天道的自然運行。日月往來、陰陽升降、消息盈虛必會自然形成寒暑交替、晝夜晦明、春夏秋冬、風雲雷雨等現象。通過這些現象的升遷變化,隨之就自然產生相互形成、相互製約、相互生養、相互感應、相互克害、相互扶助、相互依賴的造化之機。所以事物的成敗興衰、生死存亡、吉凶禍福、天地與萬物之間、萬物與人之間、事物與事物之間、人與人之間均在暗處契合著相互偷奪、相互竊取、相互損耗的造化之機。本經將此“暗合”一義,列舉論述得很玄妙。首以“觀天之道,執天之行”提醒人們,謹防天地之五氣在暗處偷奪人的命體,因為在暗處,故稱“五賊”。如人能悟察五氣之妙用,反能偷奪天地之五氣。這樣就定會昌盛與長生。故謂“見之者昌”。賊即偷奪,偷奪是暗動之舉。經書中說:“天地,萬物之盜;萬物,人之盜;人,萬物之盜。三盜既宜,三才既安。”這一段突出了一個“盜”字,“盜”即竊取之意。竊取是暗行之意。“火生於木,禍發必克;奸興於國,時動必潰。”意即:火藏木中,奸生國內,然則火燃木自焚,奸興國自破。木焚國破的前因,均在暗處。將此意涉及修身上,就是以“木”喻性,以“火”喻情,以“國”喻身,以“奸”喻欲。木火、國奸之間又暗合著互為消解,互為損耗偷奪的緊密關係。情妄動必失本性,猶如火燃必焚木。六欲逞狂必喪自體,相似奸佞橫行必亂國政。因此,抱道修真之士,戒除諸妄念,一意真誠,精思固守,返情妄歸於本性。方免“奸”、“火”之盜,才能與道合真。經文“不知不神之所以神也”,“不神”即是天道的自然運化之機。天道的運行之機使人難以把握,故亦是“暗”意。再如下卷“禽之製在氣”,意即禽的飛翔,善於製服駕馭氣的技藝,仍是“暗”意。
本經將天地、萬物、人三者之間,相互依賴、生扶、損耗、吸取、偷奪的互生關係以“暗合”一意立論,這和《老子》對宇宙事物發展變化的崇“無為”、法“自然”的觀點是一致的。如不了解《黃帝陰符經》“五賊”和“盜機”的妙用,對《老子》尚“無為”、法“自然”的用意亦不易理解。《老子》“無為”、“自然”的理淪不是消極的無所作為,而是積極的事先作備,待時而動,伺機而發,乘勢而作,順應客觀事物自然規律的發展變化,從而做到有所作為,達到自己理想的目標。
柔弱謙和,是人的美德,常被人擁戴;恃強橫暴,是人的不仁,常遭人厭棄。本經將以“盜機”立淪,而《老子》以“無為”、“自然”立論。綜觀事物的相互轉化,因在暗處,故本經命之“陰符”,而《老子》又說“微明”。
《黃帝陰符經》的主要特點是尊重自然。本經論述天地萬物以及人類社會的支撐力量是“自然”。這裏崇尚自然的觀點列舉論述得很明顯。在首章第一句提示:“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盡矣。”觀察天的自然運行之道,在人類社會,應遵而行之。這裏說的“盡矣”,就是說人類的修齊治平之道,如順應天道而行,就達到了頂點。除此之外,別無二法。第二章中說的“人知其神而神,不知不神之所以神也。”意即:宇宙自然和人類社會的發展變化,不是敬仰的神靈有意支配的。這和老子所說的“天之道,不爭而善勝,不言而善應,不召而來,繟然而善謀,天網恢恢,疏而不失”的道理是相通的。本經最後說“愚人以天地文理聖,我以時物文理哲”,認為天地之理是天然造就的,而非聖人製定的。順天時,察物情,追本溯源,這才是唯一的至理。由此可見,本經是尊崇自然之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