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們是為我來的(1 / 2)

過了一會,連月出也倦得睡過去,伯兮不聲不響站了起來。

召南低聲喚:“伯兮?”

伯兮不說話,目光往身子縮得死緊的三師弟身上一掃,見師父明白過來,提步走了出去。

外頭飄揚的雪花一貼近他就打個轉飄開,好像他身上的寒氣連雪都怕得繞路。

顏曉棠自從拜師跟著逃亡後,每一夜差不多都是被她師父裹在懷裏,躲著風雪這樣睡覺的,開始時很不習慣,以前她性子野得很,最不喜歡別人把她當小孩看,她連她娘懷裏都沒依偎過幾年,但是今年的風雪比往年都要厲害,連長青的樹木也都被凍成了灰黑的死木,逃亡的一路上,可沒少見凍死的屍骨。

無論多厚的短褐,一絲絲的冷氣總是能順著布縫鑽進來,再點點滴滴透進骨頭裏去,連吃了熱騰騰的食物下去,也隻能管肚子那一塊的熱乎。

但召南身上卻總是溫熱的,幾天下來,召南懷裏的氣息漸漸被她習慣,身體和精神全都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居然每天都一覺睡到被叫醒。前一陣穿著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凍透的衣服,赤腳走雪地,浸染進身體裏的死寒之氣,不知不覺的就消散了。

這幾個夜晚,每一晚幾乎都等於露宿在風雪裏,可是卻比任何時候都睡得好。

她小小的身體恢複過來,就開始走老路抽條。

恍恍惚惚中,她站在一台石階上,忽然身子一歪就朝下倒,腿立即一蹬——醒了。

召南攏了攏衣服,聽小徒弟的聲息仍舊均勻綿長,隻當她沒醒,低沉的聲音混著嗚嗚風聲,不知道對誰說著:“不能打坐入定,倒有些羨慕月出和顏顏,能酣睡一宿。”

顏曉棠默默聽到,心裏生出疑問:“師父沒有睡過覺嗎?”

良久,牆外傳來大師兄伯兮的聲音:“徒兒看著,師父可試一試入睡。”

顏曉棠一愣:“原來大師兄也沒睡,咦原來大師兄也會說那麼多字的,平時怎麼寡言少語到了一個時辰都不能蹦一個字出來?莫非隻有在跟師父說話的時候,才肯多說幾個字?”她的心思活起來,忙不迭把耳朵支高,唯恐聽漏。

不愧是神劍,連吱個聲都帶著結霜的意味,悅耳得不得了。

常聽說書先生形容的“劍鳴”,估計就是這樣了。

召南和伯兮可不知道顏曉棠在想什麼,兩人都不需要睡覺恢複精力,便借著兩個小的睡覺的時候商量事情。

召南道:“不了,我在想日間那一群外門弟子。”

顏曉棠一驚,師父懷疑到她身上了?她也不想故意隱瞞,可是師父麵臨的狀況跟她差不多,兩邊背後都有人追殺,要是說出來,被師父知道收她為徒沒有任何好處,反而還惹上更多麻煩,可能會甩開她,帶著師兄們離開。

她雖然不怕獨自生存,但她明白以她的年紀和本事,除了凍死在路邊做一具屍骨,沒有任何出路。

而且再落魄得像喪家之犬,大師姐綠衣死的那時候,她可是親眼見到召南施展仙法的,管他到底是什麼仙,總歸是個仙,會傳仙法,對她來說這就是條很好的出路了。

別人的仙緣是拜入仙宗,或者得到仙長一句法訣、仙器什麼的,顏曉棠難道還有得選?羨慕不來的東西她就不去想,爭取眼前才是正經。

何況大師兄一定不是人,一定是一把絕世神兵,她的報仇大計還著落在大師兄身上,就更加的怕師父不要她。

風變小了,四野寂靜。

伯兮的嗓音越發像無數細小的霜針凝結而成:“師父,他們是為我來的?”

“有可能。”召南語氣裏不乏擔憂:“這幾天見了不少世俗常人,兩相比較,我們要融入其中沒這麼簡單,外門參與進來,隻怕更難辦。”

伯兮道:“徒兒回宗門去”

話沒說完被召南打斷:“胡鬧,這話以後不許再提。”

“是。”

召南語帶責備:“除了你,難道就找不出理由了嗎?隻要有心,什麼理由捏造不出。我看山上山下平靜如昔,對方針對的不是宗門,隻有我一人罷了。”

“師父可是有打算了?”不像三師兄月出,要是被師父這麼責備一句後,三師兄保準好半天不敢吭聲,大師兄淡然得很,才被訓過“胡鬧”,這就敢接話了。

“嗯,這次突遭暗算,我身上什麼都不曾帶出來,就隻有月出那還有不多點丹藥,既無辦法恢複我們身上的傷勢,也沒有可以倚仗傍身的法寶,境況窘迫至此”召南苦笑,他自己都不敢置信似的,“我有一位故去老友的小境天就在照萊府,已卜算出大致方位,待天明就去找一找,希望能夠破開禁製,哪怕其中靈氣不足以修養療傷,能夠尋幾件遺留法寶暫且用一用也好。雖然此舉對故友不義,現如今也計較不了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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