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四不像(2 / 2)

探索過無數遍的地方,跟隻探索過一次的地方比,自然是後者更容易找到靈草礦石,隻是這棋盤法陣,考校的不止有修為,還有棋藝,倒真不愧為召南的朋友,並非死心眼修煉的人。

月出琢磨著白子該有什麼應對,忽然腦子裏一激靈:如果那散修棋藝了得,如果自己混下的話,會不會就能去到散修不曾去過的地方?

他瞄一眼伯兮,伯兮也許是難受得厲害了,坐都坐不直,歪靠在合荒背上,一隻手正好搭著合荒的腦門,無端端的,月出又看出一肚子氣,便懶得開口商量,將白子隨便找個地方填。

片刻後,他知道這法子不行,船幹脆倒著走了。

伯兮回到棋盤邊,另一邊蒲團被顏曉棠占了,他就跪坐到側麵去,在月出剛剛落下黑子後,放下一粒白子,把月出才開辟的一塊地盤困死。

月出惡狠狠地又落一子,伯兮的注意力隻在棋盤上,就算師弟咧出滿嘴牙,他也不會動一根眉毛。

越下,月出就覺得越難受,他的奇招隻在開始管用,跟著就變成作繭自縛,每次如此,不僅把身上下得大汗淋漓,腦子也快絞得冒煙了,最後終於怔住。

“伯兮,你的棋路怎麼跟師父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便不會行差踏錯。”伯兮道。

“你怎知,我們去的就是對的方向?”月出又問,胸膛裏那口氣莫名其妙的又沒有了,他想大約是因為“行差踏錯”這四個字,由伯兮說出來,自己都不好意思追究了。

“不知道。”伯兮道:“我隻會師父的棋路,不會其他。”

月出琢磨著伯兮其實還是被關得太久了,什麼都隻會聽師父的,下棋也隻會模仿師父的棋路,幸虧是放出來了,要是再過些年,恐怕更加的像個木偶,連他自己的想法都要消失一空。他忍不住道:“師父自己都說過,他說的不一定對,凡事需我們自己多思多想,方能有進境,畫虎畫皮難畫骨,什麼都學師父的,可你又不是師父,你就不怕學出個四不像來?”

伯兮安靜了好一會,他們各自又走了幾步,月出都要忘了自己說過什麼,伯兮忽道:“四不像,也好。”

月出一愣,一聲脆響,手裏的黑子落到棋盤上,不知道是因為真元消耗太過,還是其他什麼,他覺得喉嚨裏堵死了,堵得氣都吸不進來,他用力地回想了一下二十四年前的伯兮——都快忘記了,反而是大師姐和二師兄口裏的伯兮記得更清楚,“才氣縱橫”、“世所罕見”,那時候的伯兮是傲出來的冷漠,不是如今孤魂一樣的死氣。

也許,對伯兮來說,四不像確實也是好的。

月出走了神,伯兮沒有,把月出落的最後一子看了一陣,搖搖頭道:“我輸了。”

“哎?”月出忙低頭看,一看,果然,自己竟然一步翻天,把白子的喉嚨給掐住了,再走下去,伯兮也絕對沒有勝算,難怪認輸。

月出得意得不行了,差點伸手去拍顏曉棠來炫耀,好懸把手縮回來,小師弟入定呢,真被他拍中,不知道才學會引氣入體的傷起來嚴重不嚴重。

“伯兮,四師弟倒是什麼都不比你遜色啊。”月出感歎,第一次進識海就順順利利進去了,第一次引氣入體,就生成“黃芽”,都是挺討厭的家夥。

接著他又想到顏曉棠無比的向往伯兮,於是隨口說道:“說不定以後,師弟也會成劍修,煉紫極生滅劍。”

一抬頭,伯兮靜靜看著他,眼瞳裏死氣沉沉,平白看得月出滲一背的毛毛汗。

這次船停下來的地方,穢氣和靈氣都濃鬱得前所未見,不小心吸一口穢氣,識海裏竟然就多一層黑霧,但同時靈氣也如水一樣浸泡著他們的身體,這在以前根本無法想象。

即便是召南閉關之地百草崖,靈氣也略遜一籌。

一路過來,他們的真元都所剩無幾,於是挨著顏曉棠坐下,輪流隔絕穢氣,借此地濃鬱的靈氣抓緊恢複。

召南倒是不需要格外關注,師父的修煉心法另辟奇徑,穢氣過而不入,遠比他們高杆,睡著不動都不怕穢氣的。

如此兩個時辰後,伯兮最先恢複好,臉色雖然還是很難看,真元卻已經恢複了十之七、八,正想先離船探查,不料月出和顏曉棠也都睜開了眼睛,三個一起走到船邊看,差點一起倒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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