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識海裏,他倒是拚著命地喊了出來:“別殺我!別殺我!求求前輩別殺我!”
顏曉棠問他:“為什麼你還活著?”
郝旭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沒事,在識海裏想什麼說什麼,沒有天賦可騙不了人,就聽他夾著“我不想死”,“我還年輕”,“這次的本錢還是借的”這一類控製不住的胡言亂語,顏曉棠又問了幾個問題,很快將神識退出來。
這城叫做稷菽嗎?而所屬的也不再是四仙宗管轄的四境,而是個叫做“赤之原”的從未聽說過的地方,在郝旭的意識裏沒有國家之說,他說的赤之原像是一片廣大區域的稱呼。
郝旭識海裏空蕩蕩的,她本想不動聲色植入一片樹葉,奈何實在是太空了,即使小小一片樹葉也被郝旭看到,左右讓他知道,他的小命捏在自己手裏就行了。
此地不宜久留,郝旭對掌握此城的太極道道主十分懼怕,想來太極道道主不是什麼好客的人物,她一來就毀了別人好些箭樓、城牆,且死傷無數,雖主因是鶡央的渡劫天雷,但別人看得到的隻有她,這黑鍋是不得不背了。
她人生地不熟,近在眼前的就隻有這一個人,隻得命令郝旭帶她出城。
快要走,郝旭那頭上長包的馬居然也動了一動,顏曉棠將郝旭和他的馬來回看了看,郝旭猜不出她在想什麼,又緊張又凍得慌,一個勁地打冷戰。
從城池另一邊飛來幾道遁光,顏曉棠很想立即走,但她吃不準到底是郝旭自身特別,還是他的馬特別,索性把心一橫,將無塚鐧藏在手裏,四平八穩站在原地,等著那幾道遁光飛到。
打頭一個老者,穿著半身黑半身白的袍子,身後跟隨七、八人。這一行人稍一靠近便落到地上,神情恭敬地步行過來,竟沒有一個敢用神識看她。
顏曉棠隱隱猜到點什麼,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她一向沒什麼規矩,在召南麵前才能站得稍稍有點樣子,這時候步子不丁不八的,一身血,染得身上寒瓊仙闕的紅衣服濃烈成了叫人眼皮子顫抖的顏色,手指尖還在朝下滴血,唇邊偏偏帶笑,眼睛裏酷寒如凜冬
不知是劍意餘威尚在,還是這些人耳朵裏的雷聲未平,這行人走到近前把顏曉棠一看,老者才張口要說什麼,他身後“撲通”幾聲,全跪下了。
老者的臉一青,再要說話,顏曉棠看懂了情勢,豈有放過機會的道理,意形境界的神識一出,將這幾人全部籠罩到她神識下,先從老者開始,逐個看過去。
老者是元嬰中期修為,他身後全是結丹期修為,論修為顏曉棠並不占優,但論神識嘛
仗著鶡央劫雷餘威,這行人本就生出誤會,更別提她的神識境界意形,通常,可是化神期才有的。
淡淡一道人影邁出顏曉棠的身體,這就是她而今的神識。
化身漸漸凝實,跟顏曉棠一模一樣,站在老者身前幾尺位置,靜靜看著老者。
“撲通”一下,老者也跪地了。
“前、前輩”
化身手掌一翻,一片碧綠的桃葉放在上麵。
顏曉棠在化身身後說道:“自己放入識海,別讓我親自動手。”
老者的臉苦嘰嘰的,見顏曉棠能從劫雷下活下來,盡管沒有之後的浴靈淬體,卻已經相信她是從“上界”被打落下來的,這樣兒的人物十幾年前出過一個,那一個可還沒有這般天大的動靜,結果屠盡三城,才將戾氣發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