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哥們我說,這些溫氏的醃臢東西,就是萬死難辭其咎!”
“這讀過書的,就是有文化!我們啊,都罵不出個好歹!”
眾人笑起來,那老頭卻是再也不動,沒了生息。
綿綿藏在袖中的手一揚,那名督工突然翻倒在地上,烙鐵軲輪輪滾在了旁邊的草地上。
他鼻血流出來,拿手一抹,當即嚇的哇哇大叫起來。
綿綿欲再動作,卻突然被拉住了袖口。
“欸綿綿,你做什麼?他們可是溫氏人,你怎麼可以救他們?”
綿綿晃過神來,隻抬頭看著史美麗,眼裏有些迷茫。
我為什麼要救?
可是我不救,他們就死了啊!
“他們死便死了,與我們有什麼關係?”史美麗像是聽到她心裏在想什麼似的,拉著她的手歎著氣就要走:“別看了別看了,晦氣死了。”跺了跺腳。
誰知綿綿囁嚅著嘴唇,說了什麼,聲音太小,史美麗沒太聽清:“嗯?你說什麼?”
“我說,他們何錯之有呢?”
“他們何錯之有呢?”
她又問了一遍,好像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麼一樣,杵在原地不敢動了。
史美麗也呆住了,一時無言。
綿綿在射日之征中也殺過不少溫氏門生,她從沒覺得自己不該殺,但是溫氏部分人的罪惡,為什麼要加諸在這些老弱婦孺身上?
仙門世家明麵上說著與這些家眷無關,做法倒是掩人耳目,誠實的很。
“可憐他們做什麼啊……”這話一時也說的不確定起來。
“……”
綿綿被史美麗拉著走,一路上史美麗巴拉巴拉地說了很多別的瑣事,絮絮叨叨:“綿綿你不知道,我現在升了門生,比之前做侍女時待遇好了不知多少,哦對了對了!我在閑時還去了集上,把那些咱倆以前看上的簪子買了好幾支,現在我想戴哪個戴哪個,我還可以一起戴兩個,可爽了……”
那幾支金燦燦的簪子在綿綿和史美麗的腦海裏躺了很久,明明說著等到兩人閑下來時便約好去買,可真正閑下來,卻不再去想著這個了。
綿綿笑了笑:“那便好了。”
等到回去,卻見房內燈火通明,有幾個人影影影綽綽。
抬手還未扣門,門便從裏麵拉開,魏無羨奔出來,牽了史美麗的手就往裏屋走:“綿綿綿綿,明日我們就要出發去雲夢了,快收拾收拾,咱們一起坐船回去!”他的大掌是溫熱的。
“欸?”她知道他們不日就要趕去重建蓮花塢,卻沒想到是明日。許是真的不願再等了罷。
蓮花塢當年慘狀,血流成河,無一活口,他們要快點趕回去,撐起自己從前的家,越快越好。
江厭離正坐在床上收拾細軟,一個個衣物疊的整整齊齊,聽到了響聲回頭看過來。
“我還從未去過雲夢。”綿綿思索起來,想起來在自己的印象中,雲夢四麵環湖,蓮花鋪在水麵上,如夢似幻。
“綿綿肯定也沒做過幾次船,這次回去,我帶你坐船去摘蓮蓬,你不知道吧,咱們雲夢的蓮子是最好吃的!”他比了個大拇指,翹著腳臥在床上,繼續嘰嘰喳喳。
江澄擦著劍:“魏無羨!你別天天想著玩玩玩,蓮花塢還重不重建了?”
魏無羨跳起來:“建建建,當然建了,不光要建,不是還要招兵買馬嗎,這事全都包在我身上!”
江澄見他誠意滿滿,隻嘁了下便不再作聲。
江厭離將收拾好的包袱放在床頭,勾起唇,有溫柔的酒窩笑出來:“綿綿正好無處可去,你既與阿羨情投意合,那雲夢便是你的家了。”
江澄坐在一邊,此刻也勾起唇笑了。
不過,她剛剛聽到了什麼……
坐船?
不不不不不……可以換個陸路的嗎,她想起來她很小的時候唯一一次坐船,在蘭陵的人工湖裏暈的上吐下瀉的事了……
雖然已過了很久,但綿綿一直都沒有忘記,一想起來便胃裏泛酸。
隻是如果是到別的地方還好,雲夢的話不坐船似乎會頗費周章,本著不給他們添麻煩的想法,況且又過了許多年了,自己的身體也大為好轉,說不定可以嚐試一下。
……試試就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