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 / 3)

李鎮連忙向前,伸手點了唐仁穴道,為他包紮止血。

林止墨冷笑問:“你是蜀中唐門門下?”

唐仁回道:“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唐仁是也!”

林止墨道:“方才你使的是什麼暗器絕技?看來不過稀鬆平常之至。”

唐仁心想:“唐門厲害的殺著何止千萬,老子若是學全了,豈能容你在此放肆?不過既然你們怕唐門怕得要命,我又何不將計就計?”當下回頭對李鎮道:“李兄,小弟為你蹚這淌渾水可全是為了你我多年私交,但一切並未稟明本派掌門,所以當初特意說好不要道破我的來曆,方才小弟刻意棄本門之長而使劍,正是為此緣故,奈何兄竟……”一陣猛咳,竟吐出一口鮮血。

唐仁一抹嘴唇,背向燕山十三騎,麵對李鎮盡是擠眉弄眼的暗示,這李鎮果是精明的角色,一點即透,瞬間已是了然於胸,想好說詞:“的確是愚兄不對,但實在是眼見情勢危急,這才忍不住出聲,現在想來,唐兄弟必是留有絕招對付。”

唐仁再轉身向林止墨道:“你可是真想見識見識我們唐門絕技?”說罷竟自地上撿過一團雪塊,又自懷中不知取出什麼事物塞入其中,在手上拈拈重量,道:“好了,一時之間也沒辦法細心修飾,這樣就成了。”

眾人被他這裝腔做勢給唬得一愣一愣,林止墨問道:“你就憑手中這塊雪泥來對付我?”

唐仁心中暗笑:“不過就是雪中塞條紅色手絹,瞧你們嚇得屁滾尿流。”,嘴上卻道:

“管你是雪裏狗、雪裏鳥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妨都來試試我手中這個‘雪中紅’。”

林止墨見他真假難辨,當機立斷,連忙改口道:“今日之事絕難善了,不過看在落日劍李大俠及你唐門掌門的份上,可以放各位一馬,隻不過須將鏢車留下,用其中的貨來抵我十三弟一命。”

唐仁心想:“老子就不信你不怕,否則又何來這前倔後恭?不過我擺這空城之計待會兒若要真打起來,不就立即穿幫?我們這頭雖然人多,可也占不了什麼便宜。”

林止墨見唐仁不接話,以為事有轉機,得意道:“唐兄弟,你們唐家一向門規森嚴,況你已身受重傷,也無須為人強出頭。”又見李鎮似有些心動,便對他道:“況且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李兄少年英才,自是懂得這個道理。”

李鎮心想:“這鏢是千萬丟不得的,今日想全身而退更是不可能,難道真的沒辦法嗎?”

林止墨硬是想要在他冷峻的臉上裝出一絲和善的笑容,反而因此顯得極不協調。

李鎮開口道:“你千方百計想要鏢車,那你可知道這鏢物是什麼?”

林止墨道:“鏢物?哼!一個月前閣下的鏢車自北遠出發,江湖就已盛傳這次保銀二十萬兩。哈,在下雖是在江湖討口飯吃,倒也知道保銀二十萬兩的鏢若是不劫,那就枉費姓林的在此開山立寨了,就算這次是令尊李大俠親自保的鏢,我們也是非動不可。”一談到劫鏢,他就露出狂熱的神態,說話也激動起來。

林止墨續道:“閣下這次保鏢之事早已傳遍江湖,就算在下不動手,從這裏到北京城數百裏路,多少惡山劣水?恐怕閣下千金之體亦難保周全,還不如就此交予在下保管,嘿嘿……”

李鎮不為所動道:“你想劫落日鏢局的鏢車,可沒那麼簡單。”

林止墨變色:“難道你真想動手?我們十二人對付你們二十一人,傳出去人家也不至說我們是以眾淩寡。”他知除了李鎮之外,三個端坐車頂的怪人固然功夫高深莫測,究竟寡不敵眾,其餘他人則不值一觀,一旦動起手來,他至少有八成的把握,除了……

自娛自樂

BBS[syxy99.xilubbs.com]

他側頭看著已經無法站立,必須坐在一旁的唐仁,隻見他手中的雪塊正在逐漸消融當中,心想:“管它真假,你這莫名其妙的暗器馬上就要成為一堆雪水了。”

李鎮心道:“唐仁的緩兵之計恐怕就要失效,如今唯有先殺這林止墨再做計較,至不敵也先逃再說。”他不但為人冷靜,同時心機深沉,打算若打輸了就先跑,其他人等倒也顧不得了。

哪知林止墨也不是省油的燈,經驗老道,見李鎮猶自思索,心中也暗想:“這唐門臭小子萬一突然發難,兩廂夾擊,一下子腹背受敵,自己可老命不保。”於是打定主意,仰首狂笑,笑聲中蘊含內勁滾滾傳出,眾人聽了不免一驚,鏢局中一個鏢師稍不留神,竟把樁不住,踣倒在地。

雪山十三騎不知已幹過多少次這類無本的買賣,早是默契十足,知是動手的信號,個個現出兵刃,猛攻而來。

林止墨倒也深謀遠慮,怕李鎮勢若萬鈞的一擊,自己往鏢車撲去,卻令他人纏住李鎮。

林止墨雪錘抽動,一錘自一名鏢師胸口穿過,血雨未落另一錘又貫穿另一人的腹腔,就如虎入羊群般,瞬息間便殺了五人。

林止墨得意大笑,往中間鏢車搶去,他想:“落日鏢局固然聲威浩大,屬下功夫亦不過爾爾。”忽然麵前拍出一掌,直印自己麵門,大驚之下連忙閃避,那隻肉掌竟似鬼魅般緊逼,一連換了三種身法,竟還是躲不過這看似平凡的一擊,自己若繼續往前,無疑是要將腦袋朝人家手裏送。

林止墨不暇思索,右掌拍去,左掌又即補上,正是生平絕技“雪蓮掌”,那知雙掌才與對方一觸,隻得一道排山倒海的掌力湧來,暗道不好,身子已被震飛數丈。一人忽平空崛起,穩穩接住林止墨,正是做儒生打扮,被他稱為文二弟的吳文儒。

林止墨心有不甘,咬牙道:“二弟,並肩子上。”二人同時撲去,吳文儒一張儒扇往那人拍去,林止墨則將雙錘如流星般射到。

那人隻憑一雙赤手空拳,卻在一交手間又將兩人迫退,林止墨隻能怪叫連連,卻偏又一籌莫展。

這時鏢局眾人早給燕山十三騎殺得七零八落,隻剩李鎮與鏢車上三人並肩苦戰,燕山十三騎雖然占盡優勢,一時間也拿不下。

或許忌憚唐門之名,倒是無人敢去碰唐仁,但他方才遭林止墨那一錘,傷勢確實不輕,如今氣力使盡,也隻能端坐在雪地中,即使想幫手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唐仁看看戰況自知久戰之後己方必敗無疑,屆時自己必無幸理,索性閉眼待死。一會兒恍忽間似聽有鈴當聲,心中苦笑:“罷了,還死便先聽到小鬼索命啦!”

又過一會,鈴當聲又響起,這次不如上次那樣縹緲,而似清晰可聞,猛地睜開眼,卻見數十丈外緩緩行來二匹小白馬,馬頸上掛著金鈴,走動間就發出悅耳的聲音。

唐仁心道:“這苦寒之地,怎跑出二匹白馬來?”往馬上一瞧,竟見二名少女,容貌直似天仙下凡,約莫十七八歲左右,纖細的身材坐在馬背上好像風一吹就要墜下來般,白雪般的肌膚吹彈可破,唐仁竟瞧呆住了。

唐仁如遭電殛,心中隻模糊的想到:“天下有如此美的女子?而且竟是二個?”心中想著能這樣看一眼,就算立即死了也甘心。

那二名少女緩緩走近,動手的眾人雖然是性命相搏之際,還是忍不住雙眼死盯住二人,一聲慘叫,燕山十三騎中一人一疏忽,竟被“仙人指”劉一洞一指穿喉。

其中一位穿藍衫的少女似乎對眼前血肉狼藉的慘狀視若無睹,伸手指向唐仁,對旁邊那名穿綠衫的少女道:“姐姐,你瞧這人好壞,眼睛死死看著我們。”她這一動口說話,聲音有如黃鶯出穀,說不出的好聽。

綠衫少女抿嘴笑道:“妹妹你不喜歡他看,把他眼珠子挖出來就是了。”

藍衫少女輕躍下馬,一步一步走到唐仁麵前道:“你這人怎這樣,一直盯著人家看,也不害臊。”唐仁方想答話,傷勢又起,胸臆間感到一陣煩悶,一口氣幾乎提不上來,竟說不出話。

等了一會兒見唐仁不答話,藍衫少女又道:“你再不回答,我可真的要挖出你的眼睛囉!”皓腕一翻現出一把心匕首,漸漸逼近唐仁眼睫。

唐仁心想:“反正早晚都是非死不可,這姑娘想挖我眼睛就給她挖去,我也心甘情願。”竟瞪大雙眼,眨也不眨。

藍衫少女心裏生嗔,匕首往前一送,正要插入唐仁眼中,唐仁忽然忍不住氣血翻騰,又吐了一口鮮血,藍衫少女被他這舉動嚇了一跳,隻見白亮的匕首還有自己的手背及衣袖上都被唐仁的鮮血濺及,豔紅的顏色和微溫的熱度,在她心頭交織成一股異樣的感覺。

“這人已經傷成這樣,而且說不定還是個聾啞之人,我這一刺豈不害他又瞎了嗎?”心中不忍,一跺腳嗔道:“你是聾子就算了,以後遇到姑娘我可就要小心,不然,哼!”不管唐仁聽不聽得到,轉身就走。

綠衫少女笑道:“妹妹還是心軟。”右手馬鞭往空中虛劈一下,“啪!”地一聲輕響。

忽然電光石火之間,兩名少女同時飛身而起,往中間那輛鏢車奪去,綠衫少女馬鞭一舞,同將林止墨及吳文儒二人罩住,林止墨回身一錘,但覺大力湧來,雙錘把持不住,脫手而出,而吳文儒遭馬鞭一卷,被拋出丈外。

藍衫少女身手更快,腳甫沾鏢車,匕首舞成一道銀光,獨孤正一掌才拍至半途,悶哼一聲,雙掌現出一道血痕深達半寸,這還是少女手下留情,否則“孤獨三掌”恐怕便成為“斷手無掌”,在此同時一道人影飛起,獨孤正竟被少女一腳踹下車頂。

綠衫少女也已站在鏢車上,馬鞭一連在車頂上一拍再拍,一連十八下各敲擊在不同的部位,隻聽“喀啦”一響,藍衫少女同時將匕首插入鏢車頂,那匕首竟是削鐵如泥的利刃,刀鋒一轉已將車頂切開尺餘大洞,藍衫少女伸手一探抓出一包事物,往綠衫少女道:“姐姐,得手啦,咱們快走!”

綠衫少女馬鞭卷出,竟截住一道銀光:“閣下的飛刀絕技還未到家哩!”與藍衫少女同時飛落回馬背,激鬥中的眾人正驚愕於她們的功夫,見她們得手,一聲呼喊趕了過來。

藍衫少女道:“姐姐,不得了啦,他們這麼多人要打我們一個。”

綠衫少女笑道:“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不過我們先抓個人質吧!”馬鞭一揚,一把卷住唐仁,一催馬如雲奔去,眾人哪還跟得上?隻見兩匹白馬迅捷在天際消逝,鵝毛般的大雪漸漸又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