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巧還金碗
師徒二人又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來到包廂。跑堂的送來了大浴巾，熱毛巾。洪川慢慢躺下，蓋上毛巾，一邊喝茶，一邊品著揚州特色小吃，覺得香脆可口，味道極好。可那來福再也憋不住了，湊過來悄聲問道：“師爺，你不是答應去救師父嗎，怎麼到現在還在這裏享受呢？”
洪川笑了笑揀了塊“寸金”（一種糕點）送到嘴裏，不緊不慢地說：“去啦，你師父現在不知已到哪裏了。”來福聽了不太相信，“師爺，別開玩笑了，我看你昨晚、今早都在睡覺呀！”
“唉，睡覺歸睡覺，幹事歸幹事。師爺怎麼會騙你呢，往後你就知道了。”洪川做起來喝口茶又躺下了。
來福還是不太相信，又不敢多問，畢竟這是師父的師父，師父們都那樣尊敬他，自己不能太放肆。
這時洪川想起了那樁事，問道：“小福子，你可知道離揚州不遠有個杏花酒店麼？”
“你問這幹什麼？”來福有些莫名其妙，看著師爺。
“隨便問問，打聽個人。”
“嗬，那杏花酒店離這裏隻有六七裏路，靠運河邊上，是我表姐和表姐夫開的。”
“真的？”洪川一下坐了起來。
“我騙你幹啥，我也不想混碗飯吃。”洪川聽了笑笑，知道這小東西話裏有話，於是又問道：“你可認識？”
“認識。我還常常去那裏呢。那酒店是三間草屋，在一個路頭土坡上，後麵一個
小院子，院裏有三四間客房，院中還有一口水井，從後門向東去一裏多遠就是一個小山崗，表姐家在那裏還種了二畝多地呢，好像邊上隻有一二戶人家。我表姐夫也常常來揚州買點酒店的東西，到我家歇腳。”
“嗬，對，對，對，你說的一點也不錯。一口井，二畝地，三間茅屋，這真是
巧了，我已經找了好幾天了。”來福看師爺那高興的樣子，又覺得好笑。
“怎麼個去法？”
“好認得很，明天我帶你去。”
“不用了，告訴我就行了。”
“從我家門口那道街向東，出了街再向南，有一條河，過了河有一條大路一直向
前走，翻一個小山崗，遠遠就可以看見那酒店的幌子了。”
“嗬，對了，好像當年自己就是這麼走去的。”洪川高興，抓了一把糖果往來福
手裏一塞，說：“吃，吃，吃好了，咱們回去。”
第二天傍晚，洪川告別了來福一家，說自己有事，要去山東了。他按照金來福說的路線，果然不錯，甚至在小山崗前遇見那和尚和尼姑都記起來了。他看天色尚早就慢慢悠悠地一邊走，一邊回憶著當年尋師之路，覺得有許多心酸，又有幾分好笑。在掌燈時分，來到了杏花酒店，小店已關門打烊了。他敲了幾下門，裏麵應道：“這麼晚了，不留客了。”
“我是外地人，貪走了幾裏路，路過這裏，行個方便吧！”
“現在世道亂，你們幾個人啦？”
“就我一個，就住一宿，明早就走。”
“老板，有人住店，開不開門？”
“這麼晚了，叫他到別處住去！”好像是老板的聲音。
“這麼晚了，這前後幾裏路沒有一個店家，叫人家去哪裏住！小二，他就一個人，這人生地不熟的，就讓他進來吧！”好像是老板娘的聲音。
小二隻得開門了。洪川進了門，借著昏暗的油燈環顧四周，小店還是當年的模樣，隻是桌子板凳顯得更老舊了。他照例要了當年的那間屋住下，小二也沒問他吃不吃，看來怕費事。洪川也就算了，坐在床上，回憶起當年喝酒被騙的情景，覺得有些好笑，又回想到三叔為了自己打死和尚吃了官司，至今還下落不明，心裏很是糾結。他靠在床上，搜索著當年的一幕幕，直等到夜深人靜，才從百寶囊中取出那小金碗來，把臨行前就寫好的一段順口溜放在碗裏，悄悄地來到老板娘夫妻臥室前，用小指頭把窗戶紙捅破，向裏一瞧，室內靜靜的，聽到兩人微微的鼾聲，看樣子是睡著了。於是取出袖箭將窗戶悄悄打開，將小金碗放到窗下桌子上，將小紙條壓牢，再把窗戶關好。躡手躡腳地回到房中，這才會心的笑笑，安心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