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本善自知理虧,便好言相勸鄭達家。可鄭達家得理不饒人,與楊本善大吵起來。吵來吵去,二人幾乎動了手。餘怒未消的楊本善道:“鄭老爺,別說五百公石大米,就是五千公石大米對於你鄭家德繼祥來說,還不是九牛一毛。今日若不是本鎮長看在與鄭家多年的交情上,早將你拿住,送進班房。當今時局,國家正需要錢和糧與共匪打戰。退一萬步說,就算萬石大米,本鎮長叫你鄭老爺捐,你也得捐。否則,別怪本鎮長翻臉不認人!”鄭達家聽楊本善如此言說,早已氣得七竅生煙,道:“你敢!這賬我給你記著,非還不可!借賬還賬,自古而然,豈有賴著不還之理?”鄭達家與楊本善出言不遜又吵了一陣,見已無結果,便氣衝衝出了九龍洲鎮公所。從此,二人有了芥蒂,結下了仇怨。
楊本善本是齷齪小人,過去在鄭家做管家,礙於鄭超群的威望,楊本善一直不敢造次,隨時對鄭達家謙讓三分。如今,時過境遷、今非昔比,鄭超群已經死去,這楊本善說變就變,早已不將鄭達家放在眼裏。借大米不還之事,就可看出其中端睨。這鄭達家一走,楊本善還不罷休,又罵道:“鄭家堆金如山,這點大米算得了什麼?鄭達家明明知道事情的原委,大米已被我吞了一半,卻偏偏來找事,真不是東西。過去礙於情麵,對鄭家,本鎮長算是客氣的了。從今往後,看本鎮長如何收拾鄭達家這個狗東西!”罵歸罵,楊本善心知肚明,半數大米被自己貪了,便不敢再聲張。於是,傳下話去,今日之事知者不許外傳。
洪紫波從鎮公所急著回到洪家大院,是為商務上的事。近來,洪家龍洲祥抗戰後期在淪陷區辦的商號、工廠相繼多數被國民黨接收官員給“劫收”了。洪紫波雖在抗戰勝利之際,陸續派遣業務骨幹奔赴省外各商號,準備恢複元氣,奪回抗戰時期所受到的損失。可誰知,經過一番爭奪,應該歸還洪家龍洲祥的商號、工廠,卻變為了國民黨官僚資本的財產。抗日勝利之後,洪紫波滿懷希望,意欲再振家業,可省內商號由於抗戰南遷的部門統統遷回舊地,業務銳減,大不如前,省外的又突然被吞並,這可急壞了一向精明的洪紫波。然而,鄭達家也難逃此厄運。鄭家德繼祥的經曆大體與洪家龍洲祥相似,也遭受了沉重的打擊。後來,從上海傳來消息,上海民族資本家的工廠有四分之三關閉了。這也難怪,洪家鄭家的商號、工廠遭受的結果,是時代的始然。
這種經濟不景氣,使得洪紫波、鄭達家百思不得其解,可這是事實,而且已經發生,並給了洪紫波、鄭達家的心靈一次突然震撼,使得他們重新審視這個世界,並且調整經營上的策略,以應對突如其來的商業經營風暴。洪紫波立即命洪劍鋒趕往昆明,積極發展和擴大經營業務,並將原來的經營中心下關、騰衝移到了昆明。昆明未被日軍占領過,也不存在接收之事,因而可輻射全國各地乃至國外的商號。鄭達家也看到了這一點,並命鄭啟山利用昆明突顯的商務地位,以昆明為中心,開展鄭家德繼祥的經營業務,展開大規模的貿易活動。洪紫波、鄭達家同時意識到,中國的內戰即將爆發,國民黨已發布“剿共”命令,並派重兵大舉進攻共產黨占領的中原解放區,國共雙方已經拉開軍事較量的序幕。洪紫波、鄭達家想借戰爭之機,發一回橫財,壯大家業。
段興通過秘密的地下工作,發展了子承父業做了洪家車夫的阿寶的兒子阿龍為地下交通員,並逐漸在大理各地學生中成立了“學生會”和在婦女中成立了“婦女會”,並且與已是中共地下黨的鄭達瑛接上了頭、取得了聯係。鄭達瑛在昆明求學時,積極參加校內外的革命活動並秘密加入地下黨,畢業之後,受組織派遣回到九龍洲私立學堂當了一名教員,從事隱蔽的地下鬥爭。段興密令鄭達瑛在九龍洲發展黨員,宣傳革命思想。那日,段興在醉仙酒樓與常常前來飲酒的九龍洲民團副團總兼騎兵連連長的何貴根相遇,並在一起飲酒。二人原來就熟悉,段興也在洪家耳聞過當年何貴根給丁敏章通風報信使得丁敏章從洱海上逃走之事,知何貴根是有正義感之人,如今段興回到洪家大院任管家,故常與何貴根見麵,今日在酒樓相遇,二人點菜飲酒,很是投緣。酒過數巡,段興道:“我本人雖然不是九龍洲人,可我知道九龍洲自古以來有忠義、勇敢之人,曆朝曆代都出過不少稱得上英雄豪傑之人,說九龍洲是文獻名邦一點也不為過頭。而且九龍洲人一貫行俠仗義、耿直疏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