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2 / 2)

晚上,杜梅溫了水,一遍又一遍地搓洗著雙乳。盡管隔著衣服,杜梅依然覺得被副書記弄髒了。這是屬於任曉明的,她答應了任曉明,一定要留給任曉明。杜梅每次回想和任曉明的那個夜晚都麵紅耳赤。窗外撲騰一聲,杜梅喊了聲誰。有人跑掉了。杜梅又羞又氣,連夜捆了行李,她決定離開。第二天,哭腫了雙眼的杜梅打開門,卻見老韓站在門口。老韓瞧著杜梅的架式,問,要走?杜梅點點頭。老韓歎口氣,閨女,你能躲到哪兒?杜梅手一鬆,行李掉在地上,哇地哭出了聲。老韓說,別怕,隻要我老韓有口氣,誰也甭打歪主意。此後沒幾天,老韓被抽調下鄉,廣播站剩了杜梅一個人。

那一陣子,杜梅孤軍奮戰,她不再躲避,挖掘自己所有的智慧,和副書記一次又一次地周旋。杜梅是獵物,可和獵手周旋多了,也就學了許多獵手的手段。

杜梅是為任曉明苦戰。

杜梅沒有把自己在廣播站的事告訴任曉明,怕影響他學習。任曉明每月來一封信,信中總是囑咐她邊工作邊學習,等時機成熟參加高考。杜梅知道這是任曉明在鼓勵她,她根本不可能考上大學。

秋末的一天,杜梅收到了任曉明的第二十封信。那天,縣裏在營盤開一個會議。杜梅被副書記喊去倒水,她一進會議室,便被各種各樣的目光包圍了。杜梅沒有和任何人對視,倒了水,便大大方方地退出去。杜梅兜裏揣著任曉明的信,心裏高興,臉上始終笑吟吟的,加上豐胸高聳,平庸的臉霞光燦爛。杜梅急急地回到宿舍,洗淨手,小心翼翼地把信拆開。

這是任曉明的絕交信。杜梅讀了一半,臉便死灰樣白。她兩手死死地抓著那幾張輕飄飄的紙,似乎要把一個個無情的字捏碎,但她怎麼也使不上勁兒。杜梅在營盤的事傳到了任曉明耳裏,他哪裏想到杜梅一直在為他死守著。杜梅想狠狠大哭一場,又很吝嗇自己的眼淚似的,嘀噠一聲,半天又嘀噠一聲。

副書記來喊杜梅,杜梅依然嘀噠著,那封信像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這次參加會議的有縣裏的二號人物,本來散會後二號人物是可以走的,但二號人物沒走。二號人物要在營盤住一夜,並且要和杜梅談話。副書記看看杜梅,又看看那封濕漉漉的信,讓她把兒女私情放一放,組織上要找她談話。

杜梅走進二號的住處。二號穿著很土,眉宇間卻透出一股威嚴。若是往常杜梅會害怕,但今天她的感覺遲鈍得像石頭。杜梅坐在二號對麵,耷拉著腦袋。二號問哭鼻子啦,杜梅沒回答,隻是將頭埋得更低了。二號問了杜梅的姓名、年齡、工作情況,杜梅機械地應答著。

那一夜,杜梅留在了二號房間。

第二天一早,二號就回到縣裏。杜梅依然在廣播站工作。站裏依然黴氣重重。一切都和過去一樣。杜梅從沒想到要用自己換取什麼。她隻是完成了一項任務,隻是放鬆了一次自己,隻是放縱了一下自己,隻是報複了任曉明一下而已。

半年後,杜梅莫名其妙地當了婦聯主任。到縣裏開會時,她看見主席台上坐著二號,二號已成了頭號人物。二號居高臨下,目光傲然,杜梅平淡如水,和二號的事如一場遙遠的夢,她早忘得幹幹淨淨。可二號確確實實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公社改鄉時,杜梅當了副鄉長,兩年以後又調到縣婦聯當主任,然後一步步走上了副縣長的位置。杜梅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當副縣長。杜梅更沒想到不久之後任曉明也當了副縣長,辦公室就在她的隔壁。這世上的事真是陰差陽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