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沒有可能,這種可能我早已想過,”福爾摩斯說,“這是唯一可以代替蓄意謀殺的解釋。同時,否認也並不能證明什麼,當槍被查出來的時候,一口否定不失為最簡單的應對之法,因為這樣的情況無論如何也是解釋不清的。”

“如果你見到鄧巴小姐本人,我相信你會明白我所說的話。”

“希望是這樣。”

兩個小時後,我們來到了位於漢普郡的奈爾·吉布森先生的莊園。

吉布森先生當時並不在莊園內,接待我們的是當地負責案件的薩金特·科文特裏警官,出於對案件毫無頭緒又同時擔心出現其他傑出同行偵破案件而威脅到自己地位的雙重壓力,他對我們的到來由衷地表示開心,他皮膚蒼白,神態詭秘,講起話來總給人仿佛事關重大的感覺,但他還是給我們帶來了有價值的信息。

據他描述,鄧巴小姐是一位極好的女人,受到莊園裏大多數人發自真心的喜愛,作為警察的直覺,他一直懷疑吉布森是為了能夠盡快得到這位美麗的小姐而親自動手鏟除障礙。而且事後發現的手槍被確認是吉布森先生本人擁有,科文特裏警官找到了那個裝手槍的匣子。但是,很明顯,那匣子裝的是一對手槍,其中的一隻卻不翼而飛,這值得我們深思。

這位忠誠的警官對吉布森先生的懷疑是完全合理的,隻是福爾摩斯並不傾向於這種觀點,他的感覺一向很準確,雖然我們還沒有任何更確切的證據。

接下來,我們有3件事要做,首先,去現場查探,之後還要去看看科文特裏警官說的那個裝滿武器的地方,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要去會見傳聞中純善又高尚的鄧巴小姐。

出了莊園不久,我們就到了一個通往雷神湖的籬笆門。一座古樸的石橋架在湖上,警官在橋頭停下說這就是吉布森太太屍體被發現的地點。

“你到現場的時候,吉布森先生也在麼,是誰通知你出事的?”

“通知我的是吉布森先生本人,當時他和大家一起從宅子裏跑下來,是他堅持在警察到達之前保護現場。”

福爾摩斯點點頭:“據說子彈是在身體旁邊發出的,離太陽穴很近?”

“就在太陽穴旁邊。現場沒有掙紮的痕跡,也沒有武器。死者左手裏攥著鄧巴小姐給她的便條。我們當時很難弄開她的手指。”

“這樣看來,完全排除了之後有人放條子嫁禍的可能性。條子上寫了什麼還記得嗎?”

“我將於9時到雷神橋。格·鄧巴。對此鄧巴小姐已經承認是她寫的,除此以外她什麼也不說。”

我們都認為這個便條的用意非常奇特。如果條子真是她寫的,那麼死者用手攥著條子是什麼意思呢?她為什麼如此急切地讓我們發現呢?而且照理條子應該在約見之前就收到,攥在手裏——難道她在會見中需要隨時看麼?這很奇怪。

我親密的夥伴緩緩坐在旁邊的石欄杆上,橋下,池水靜靜地流淌著。

突然,坐在我身邊的福爾摩斯一個箭步,跑到對麵欄杆跟前,仔細端詳一塊石頭。

這是一塊灰色的石頭,上有一個白色的缺口。福爾摩斯用手杖使勁敲了石欄幾下,沒有任何痕跡,那缺口果然是猛烈撞擊的結果,隻是出現在欄杆下方顯得很奇怪。

福爾摩斯仔細檢查著橋上每一塊石頭,它們硬如鐵板,很難留下痕跡。

福爾摩斯招呼我說:“現在我們去看看那些武器,今晚我們還得趕到溫切斯特去,我想盡快見見那位鄧巴小姐。”

我們回到了莊園,正在考慮應該找誰帶我們去看那些武器的時候,我們又看見了他——貝茨先生,那個緊繃的、神經質的人,他總是額頭青筋暴起,眼神驚恐,似乎總是處在神經崩潰的邊緣。

這並不是我們第一次見到他,老實講,他是我們見到的第一個跟案件有關的人,甚至在見到吉布森先生之前。

當時,我們正在貝克街的房子裏等待著那位金礦大王的到訪,這時他出現了,距離我們約見吉布森先生的時間還有20分鍾。

“我叫貝茨,”來訪者說,“吉布森先生是我的雇主,我是農莊的經理。他是一個惡霸。”

“請注意你的措辭,貝茨先生。”

“我馬上會離開莊園。他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他的妻子就是犧牲品。吉布森先生的太太是熱帶人,她充滿激情,她就是以這種熱情愛他的。她曾經非常迷人,當她身上的魅力退去之後,他開始厭惡她。你們要小心,吉布森先生十分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