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公民是公仆。子子孫孫享清福;
二等公民搞承包,吃喝嫖賭都報銷;
三等公民搞租賃,洋房小樓帶小姘;
四等公民大蓋帽,吃了原告吃被告;
五等公民手術刀,拉開肚皮拿紅包;
六等公民是演員。扭扭屁股賺大錢;
七等公民搞宣傳。隔三間五解個饞;
八等公民方向盤。上班下班都掙錢;
九等公民是教員,魷魚海參分不全;
十等公民老百姓,辛辛苦苦幹革命。
關東大漢這一說,把兩個女大學生的注意力也引了過來。我小女兒說:“這是你編的吧?”“哈哈!”關東大漢接著說:“我哪有這文墨,這順口溜都編曲子唱了,都傳遍了大江南北,難道你們沒聽過?”那個青年小夥子又把話題插了過來:“叔叔你還有什麼順口溜,再說幾個聽聽。”文質彬彬的青年男子說:“現在的順口溜多了,彙集起來是一本厚厚的書,老百姓對時弊有看法,編出這些閑言快語,發發牢騷而已。就這吃喝風來說吧,上麵也沒有辦法,三十八個紅頭文件堵不住一張嘴,每年可以吃掉一個三峽水庫,每年喝掉的酒比杭州西湖的水還多。”青年男子這麼一說,關東大漢又坐不住了,緊接著說:“說起這吃喝風來,順口溜還真多,我給你們說幾個聽聽。”於是又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公款宴會是慣經,礙得政令稍消停;
並非一時無口味。隻是為了避風聲;
如今風頭已漸過,重開筵席互相請;
八菜兩湯算廉政,吃喝也是為革命;
川魯風味孔府宴。正宗粵菜美食城;
幹白啤酒白蘭地,茅台特曲竹葉青;
雞鴨魚肉吃膩了,嚐嚐鹿脯與蛇羹;
放開肚皮吃個夠,賬由會計來算清。
這個關東大漢說了一句“火車也會留須拍馬”引出了這麼多的閑話,大家說說笑笑,時間也過得很快,列車播音室播出了賣午餐的廣告。我們有自備的食品,老伴拿出了方便麵,還有火腿腸、雞塊,鳳爪、榨菜等。小女兒去打開水。那個去南方上大學的蘭州姑娘也跟著去了,不一會開水就打來了。老伴還把拿出的食品向在座的幾位相讓了一番,他們都說自己也帶了吃的,老伴也就不再說了,我們就吃了起來。午飯後我就睡了,他們仍在談那些與時弊有關的閑話……
當我午睡醒來時,列車已經過了西安,馬上就要進入渭南車站,老伴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好像在想什麼,看到“渭南車站”四個大字,我才恍然大悟,老伴在想家了。
老伴的老家在渭南地區的大荔縣,地處八百裏秦川的東北角,這裏土地廣袤,盛產小麥和棉花,是陝西省的糧棉基地之一。陝西省的國棉十三廠就建在大荔縣,我的一個內弟就在那裏上班,也組成了一個半工半農的小家庭。
一九七六年的殘冬,劫後餘生的中國人已經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也感到了春天的氣息,老伴和我的精神壓力也放鬆了一些。次年早春二月,我們仍戴著“臭老九”和“孝子賢孫”的帽子,戰戰兢兢地回了一趟老伴的老家,那也是我第一次瞻顧泰山之居。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六個年頭,闊別了十六年了,看到她那雙眼含情脈脈的樣子,確實也是想老家了。歲月有情也無情,那時我的大女兒才六歲,小女兒才兩歲,如今時光的妙手把她們打扮得亭亭玉立,楚楚動人,而我們卻難逃白駒過隙的鐵律,兩鬢微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