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團瘦小的影子挨在一起,在躍動的火光中孤零搖曳。

男孩搓了搓手,僵硬冰涼的手指起了點溫度,他按壓咕嘟作響的肚子,默默把頭埋在舊毯子裏。

呼吸間滿是灰塵的腐敗味道,風雪刮著玻璃窗,夜色四麵合圍,如同一點墨色掉入雪白中。

希望明天可以找到吃的,他在睡著前期盼著。

叮叮。

清脆的、極其有規律的敲擊聲傳來,周遭色彩扭曲,寒意消失,風雪漸退。

轟隆。

巨大聲響從頭頂傳來,謝敏從過往夢境中艱難睜開眼睛,四周一片漆黑,手電筒的細長光束從腳下照射而來,略微停頓後又轉向其他方向。

光芒一掃,謝敏看清了四周環境。

是地下二層和一層的連接空間,由於堡壘崩塌,大多數建築材料分崩離析,不斷有碎塊從頭頂掉落。四周光亮微渺,先前四下掃動的光束來自於戰士腰間別住的便攜探照燈,無數光源相互配合,雖然暗淡,但足以視物。

幸存者正沿著繩索向上攀爬,間或以報廢的升降梯殘骸作為借力點。

突然間,哀嚎從上方傳來,謝敏條件反射地向上看去,一道陰影不斷放大,正要砸在他臉上時,有人伸手一擋,沾著血的尖銳石塊從謝敏臉頰側飛過,墜入腳下無邊的黑淵。

遠處繩索上掛著一個即將掉落的人,頭被鮮血蒙著,是被石塊砸中的醫療兵。一名在他身後的戰士托住他的腿,強行把他撐起來,大聲喊著對方的名字。

過了一會,醫療兵清醒過來,哆哆嗦嗦地拽著繩子往上爬。

“你醒了?”一道聲音傳來,語氣一如往常,隱約又像鬆了口氣。

謝敏胸膛像被人重擊了,腦子也沒緩過來,腹部槍傷被良好處理過,但再度崩裂造成傷情惡化,令他沒有太多回答能力。

說話時的顫動通過軀體傳遞,謝敏這才發現自己正被傅聞安背在背上,用相當柔韌結實的材料牢牢捆住,腿盤在男人腰間,最大程度減小體重對其的負擔。

由於姿勢,謝敏軍靴邊緣的金屬扣子會在攀爬中不斷與對方大腿上綁著的槍套碰撞,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音。

叮叮。

先前原來是被這聲音喚醒的。

謝敏嗅著熟悉的信息素,把頭靠在傅聞安肩膀上,悶悶地嗯一聲。

“別睡,你得保持清醒。”傅聞安說。

“我從以前就想說,你肩膀挺好趴的。”謝敏嘟噥著,聲音很小,但湊近傅聞安的耳朵,有如羽毛刷在耳廓掃了一圈,又輕又癢。

“所以保持清醒,別像以前一樣。”

傅聞安仰頭看著平台邊緣,他已經爬到最上頭,黑梟和另外幾名私軍跪在地上焦急地看向他,手牢牢攥過,他微微借力,躍上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