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到黃昏,還是被吵醒的。一聽到狗叫,馮半夜睡著的耳朵就豎了起來,又一聲狗叫,他騰地坐起來跳下床,穿著褲衩就往外跑。果然是條狗,西大街的那個人最終說服了老婆,把狗牽來了。
“操,燒鍋!”馮半夜說,彎腰去摸狗的後背。大黑狗,一身油光華亮的黑毛,看到馮半夜的手伸過來就要往後退。馮半夜說,“狗日的,怕我吃了你!”
都忙完已經晚上十點多了。馮半夜隻要了一塊狗肉,其他的都讓狗主人帶走了。他吃了一點墊墊肚子,就揣著狗肉和調料去找丹鳳,怕遲了丹鳳插上門睡了。剛出門進了巷子,就遇到那個陌生人。那人說:“是馮半夜吧?”
馮半夜隻好說:“是。”
“我又聞到狗肉的香味了。是不是又殺了?”
“沒了。人家的,都拿回家了。”
“我怎麼聞著還香呢?”陌生人湊上來,鼻子直抽氣。
“說沒有了就沒有了!”馮半夜側過身一閃,到了那人身後,頭也不回就往前走。他聽那人說,真是。馮半夜想,操,你吃了我怎麼辦。
路上遇到幾個低頭走路的男人,一看就知道過來找女人的。誰都知道花街有不少女人在掛著燈籠做生意。馮半夜心裏癢癢的,覺得腳底下能長出毛來,一下子飛到丹鳳的床上才好。丹鳳正拴門要睡覺。
“這麼早就睡?”
“沒生意不睡等死啊。”丹鳳聲音懶洋洋的,嗅了一下鼻子立馬精神了。“狗肉!”
馮半夜嘿嘿地笑,“走,床上吃去。”
那塊狗肉真不小,丹鳳眉開眼笑。一輪結束了,她還在吃,吃得嗝嗝的,看起來還沒有趕人的意思。馮半夜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給菩薩續上了三炷香,說:“你看,我幫你給菩薩上香了,發了財也分我一點啊。”
“發個屁財!生意都不知道給哪個騷女人做了!”丹鳳打著嗝坐起來,“掙錢要是能像吃狗肉這樣痛快就好了。”
“總比我好吧。我還吃了上頓沒下頓呢。狗他媽的也死光了,還有人打我飯碗的主意,操!”
“想學?那不行,都會了你就隻能去死了。餓死鬼。”
馮半夜嘿嘿笑著湊上去,摸著丹鳳的大腿,“誰都不能讓他學去。你知不知道,我整天就想兩件事,你,還有發財。沒了手藝,屁都別想。”
“我就這麼絕情?”丹鳳拎著馮半夜的耳朵往前拉。
馮半夜說:“不絕情。”又撲上去。
安靜之後,丹鳳說:“真想發財?”
“做夢都想。”
“膽子夠麼?”
“操,我膽子不夠?我殺的狗堆起來不比花果山小,跑兩萬隻猴子都沒問題。”
丹鳳停住了,下了床去院子裏撒了一泡尿,回來一聲不吭。馮半夜急了,這是怎麼了?不就個膽子嗎,殺人也不過就兩刀。
“就殺人。”
馮半夜後背上嗖地竄上了一股涼氣,下巴跟著就掛下來。
“看看,就這德性還殺人?你就殺狗的命。滾你媽的蛋吧。”
馮半夜的臉有點下不來,憋了半天,說:“那你得留我住一夜。讓我發財,天天住這兒。”
“算了吧,回去睡個安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