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2 / 3)

蘇文先把如菊送到一所職業學校裏培訓了三個月,以便提高她的職業素質,好讓何一為滿意。如菊正式來家裏上班後,飯菜的確做得不錯,屋子也收拾得井井有條。蘇文對何一為說:“你有人照顧,這下我就放心了。”

何一為卻並不這麼認為。他想,你以為有了如菊就能填補我們的空虛嗎?生活畢竟不全是做飯吃飯和打掃衛生啊,你想得還是太簡單了。

不過,由於如菊的到來,家裏的氣氛發生了明顯的變化,顯得不那麼鬱悶了,變得有生氣了。每天大量的時間,何一為要和如菊相處。他感到不像過去那樣孤單了,因此基本上不開車外出了。他願意看如菊幹活。如菊像一隻蝴蝶那樣,哼著家鄉的小調,樓上樓下地忙活;像一陣風,飄來飄去。

有一次,如菊在廚房裏幹活,何一為搬隻小馬紮坐在廚房門口,饒有興味地看著她幹。他忽然對如菊感歎道:“唉,你的大好時光都荒廢在廚房裏,可悲呀!”

如菊抬起胳膊抹一下腦門上的汗珠,說:“有啥可悲的。我就會幹這個,別的幹不了呀。”

何一為說:“你應該去讀書,讀完高中再讀大學,讀完大學再考研究生,多學點知識,那才叫有價值,生命才有意義。可你卻滿足於現狀,做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可悲可悲,實在可悲……”

如菊“咯咯”笑得胸脯子亂顫,都笑岔氣了。“你們城裏人,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何一為無奈地搖搖頭,覺得如菊太愚昧了,目光太短淺了,你指給她一條路,她反而笑你。這都是受教育程度不夠造成的,他想,看來,教育是立國之本這句話太對了。他不由得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馬到鄉下去,去給農民兄弟姐妹們講一堂課。

他又說:“如菊,你每天侍候我,等於是我剝削你。我是很不落忍的。”

如菊又笑了,這個姑娘就是愛笑,光知道傻笑。如菊笑著說:“表姐夫,瞧你說的,啥叫剝削呀,怪難聽的,我又不是白幹,文姐給我開工資呢。”

“給你開多少?”

“每月三百塊。”

“太少了!簡直豈有此理。我每月給她開三千,你問她幹不幹?”

“表姐夫,夠多的了。別人家的保姆每月隻給二百。我文姐還經常給我買衣服啥的,這不都是錢嗎?”

“你別替她說好話。我太了解她了——掠奪盤剝,處處算計,毫不留情——她最精於此道。”

“快別說了,讓文姐聽到,會罵我的。”

“這樣吧,從下月起,每月工資給你提到兩千塊。”

“……你想嚇死我呀?表姐夫!”

如菊紅著臉,離開廚房,上樓拖地去了。

當然這件事何一為說過也就忘了。

又過去了幾個月,如菊不知不覺變得摩登起來。蘇文領她燙了發,給她買時髦的衣服、皮鞋,還送給她戒指耳環什麼的。除了幹活,她就呆在自己房間的穿衣鏡前塗脂抹粉,哼流行歌曲。何一為看著別扭。越看越別扭。本來挺樸素的一個鄉下姑娘,眨眼工夫就變得俗不可耐了。這就是城市,城市隻能把女人變成女妖,而不能把女人變成女神。

蘇文得知何一為的想法後,趕緊又帶如菊到美發館把彎曲的頭發拉直,梳了個小辮;不許她再穿袒胸露臂的時髦衣服。如菊厥著嘴滿心不高興,蘇文威脅她說,不聽話就把她送回鄉下去。

重新變得樸素的如菊開始令何一為賞心悅目。

又一個春天到了。蘇文要到南方的幾個城市考察,時間一個月左右。臨走前,她反複叮囑如菊,一定要照顧好何一為的生活。蘇文走後,家裏隻剩下何一為和如菊,氣氛顯得更寬鬆了。沒有蘇文管束,如菊更是快樂無比,像有什麼好事等著她似的。她學會衝何一為撒嬌了,擠眉弄眼,哼哼唧唧的;還時不常的發個小脾氣;偶爾睡個小懶覺,躺在床上大聲指揮何一為給她煎雞蛋吃。這令何一為感到挺有趣,挺新鮮,挺好玩的。

她不停地和何一為說話,給他講鄉下的笑話。比如她講道:“有一個小男孩,經常不好好吃奶。一次,他娘又撩起上衣給他喂奶,他哭著鬧著就是不吃。他的白胡子爺爺下地回來,嚇唬孫子說:你再不吃,我可就吃了……”

她還講道:“一個鄉下小男孩跟他爺爺在馬路邊玩,有個城裏的漂亮姑娘路過,見小男孩虎頭虎腦十分可愛,姑娘忍不住誇他幾句,還把粉嘟嘟的臉蛋湊過去,衝小男孩說:乖,親阿姨一下。小男孩害羞,向爺爺求助,說:爺爺,還是你親吧……”

何一為聽得非常開心。

如菊把肚子裏的笑話倒騰完後,又教何一為繞口令。比如她講:“街上有個算卦的,還有一個掛蒜的。算卦的算卦,掛蒜的賣蒜。算卦的叫掛蒜的算卦,掛蒜的叫算卦的買蒜,算卦的不買掛蒜的蒜,持蒜的也不算算卦的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