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不世騙徒
夜魘的行騙生涯遠未結束，此前在雲都的生活不過是一個勉強算得精彩的開頭。
夜魘當然不屬於招翼城任何一個顯貴家族，考慮到這一點的夜魘反而在自己雲都的經曆上下足了功夫。在雲都的那段時間裏夜魘費盡心思了解招翼城這座王都，因此和王都貴族接觸的過程還算順利。但王都的老狐狸們顯然比雲都的家夥們難對付。夜魘甚至連為自己弄到一封宴會請柬都大費周折，不過這些努力完全值得－－夜魘在那場宴會上遇到了真正的大人物。
厥科，三十草將中忽兒讚之子，現任歲國國王。
當天晚上夜魘一邊享用著美食，一邊和身旁的貴族交談。直到看到國王走進會場，他開始有意無意地將話題導向雲都，最後用雲都的稅收引出一個小賭局－－－－夜魘打賭說自己能說出雲都稅政官這一次供奉給王都的東西，分毫不會差。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這個賭局，這甚至引起了一些公卿的興趣，他們也押了一點彩頭在上麵，無一例外都賭夜魘失敗。
一座城市供給王都的東西是這座城市的秘密，因為這往往涉及這座城市的很多秘密，因此隻有稅政官和城主知道。這已經不是交情好就可以了解的事情了。夜魘既不是稅政官又不是城主，他何以如此自信呢？
每個人都等著看這個年輕人的笑話。
這件事情引起了國王的注意，國王顯然也很感興趣，也押上了自己的賭注－－－－那就是雲都這次的供奉，如果夜魘說對了，雲都的供奉就歸他。厥科是個草將性格，草將會將很多事情看得一文不值，又會為某些事情拚上性命。
夜魘表示此事關乎雲都城的一些秘密，因此他隻告訴國王，由國王來當裁判。在場的人都沒有異議，於是夜魘將自己的答案寫在一張紙上呈給國王。
六天後雲都的供奉運達招翼城，驗收官清點完所有的東西後將結果呈上，當天這些供奉就拉到了夜魘剛買下的宅邸。不過還附上了國王招夜魘入王宮的一道詔令。
第二天，各種賭注如流水般送往夜魘的住處，其中不少都捎上了請柬。夜魘看著隨從們來來回回地清點，得意地笑了。
就在與稅政官夫人幽會的最後一晚，夜魘知道了稅政官的不少秘密。稅政官把守秘密的確非常嚴實，奈何改掉夢語的習慣實為難事。
這個賭局讓夜魘敲開了招翼城名流的大門，現在他是名副其實的招翼城貴族了。
其實夜魘這樣的人才正是厥科所期待的。由誅歲引發的征戰狂潮直到現在都仍未停息，這對於歲國來說其實並非好事。時常滋擾歲國的一些周邊小國和流民部落讓厥科煩惱不堪。厥科是個草將國王，打仗倒是厲害得很，起初他就出兵打下了一個長期劫掠歲國邊境的一個小國並將其收入國境。然而這並未起到立威的作用，不知死活的依舊不知死活。那麼打仗就勞民傷財怨聲載道，放任不管又不是個辦法，能派人去講和倒是個好主意，但手底下那些老謀深算的大臣們提及此事就紛紛裝病，派沒有點經驗的去講和還不被剮了送回來？
傷腦筋的厥科決定對夜魘委以講和大任，沒想到夜魘爽快地答應了。厥科承諾如果夜魘讓自己圈點的五個小國不再來犯，他就把先前打下來的城市封給夜魘並免除前五年的賦稅。盡管是邊境中的邊境城市，那也是極重的一筆封賞了。
夜魘就帶著一隊隨從和向國王要來的物資出發了，不到半年就完成了任務。當夜魘將五國談和的使者帶到厥科麵前時，厥科一口酒噴回了杯子裏。
夜魘的方法倒也簡單，隻不過國王知道了的話估計會氣得砍掉他的腦袋。
夜魘隻是對五國的國王說：“厥科打仗厲害又不代表他活得長，你們等他死了再去打歲國不就行了？”
盡管這句話的邏輯很成問題，不過當時卻讓五個蠻子國王無言以對。其中當然免不了添油加醋，比如夜魘通過星象，內政和民意等方麵分析，然後信誓旦旦地表示下一任國王極有可能隻是個草包。其實他對歲國的了解遠沒有那麼深刻，而幸運的是，五個小國對歲國的了解還不如夜魘深刻。
而五國使者後腳剛踏出王宮，夜魘就極力建議厥科按“善戰、精算、一等騙”的標準來選國王、大臣和外交官。
夜魘就這樣立下大功，厥科說一不二，要將那座原為國家的星鋒城賞給夜魘。但這時候變故發生了，在決定賞賜的同時，厥科還在處理另一件事情－－－－新立一位雲都的稅政官。當厥科提及此事時，夜魘臉色大變。他有些急切地詢問這件事情，得知雲都的城主擔心稅政官的民望壓過自己，遂以“欲興兵叛變”這樣莫須有的罪名囚禁了稅政官一家及其黨羽，並打算除掉他們。這在一些城市裏是很常見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