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黑漆漆一片,隻有角落亮起了一片微弱的光。夏日的夜風從半開的窗戶吹進來,把池念白色的睡裙吹動,白色的裙擺像海浪一樣柔軟的打了一個旋,烏發雪膚,不似真人,倒像是夜晚橫行的妖精。
正在翻冰箱的身影警覺地抬起頭,客廳的燈“啪”一下被打開,在亮光下她的身影無處遁形。
池念自暴自棄地對上沈宴審視的目光,又頗有些狼狽地收回視線,假裝什麼都沒看見,翻來翻去,最後找到一塊硬邦邦的麵包。
她有點嫌棄,但是又實在餓得要命,隻好將就著選了它。
池念剛把麵包從冰箱拿出來,手腕就被按住,一觸即分。
沈宴從她手裏把麵包奪走扔了回去。
池念抬頭怒目而視:“我連吃東西的自由都沒有了嗎?”
沈宴不理會她的話,關掉冰箱:“去煮一點熱的東西吃。”
池念一整天都沒吃什麼東西,胃很難受地攪動,她原本就瘦弱蒼白,現在更是風一吹就會跑一樣。
她自知理虧,語氣放弱:“可是我不會做飯,琴姐也已經睡了,我餓得等不及了。”
沈宴冷冷看著她。
他從來沒有遇到這麼不省心的人,該吃飯的時候不吃飯,錯過飯點又要吃這個吃那個,明明身體孱弱,一點涼的冷的都不能沾,卻還是全然不在乎。
池念頂著沈宴冷冽的目光,很不怕死地又重複一遍:“我餓。”
沈宴眉頭又深深皺了起來。
就當池念有點懷疑他要發火時,他抬腳走到廚房,開始熱牛奶。
池念鬆了一口氣,走到他身邊,半趴在桌子上,眉開眼笑問:“這是給我喝的嗎?”
沈宴冷淡地抬起眼睛:“不然呢。”
池念眨了眨眼睛,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蹬鼻子上臉要求道:“一瓶牛奶喝不飽,我還想再吃一碗餛飩。”
沈宴沒搭理她。
池念碎碎念:“唉,今晚吃不飽肯定要胃疼,明天起來吃飯肯定會難受,說不定又要上吐下瀉,唉,要不我還是把那塊麵包吃掉吧……”
她說的可憐極了,配上蒼白的麵容,幾乎像地裏的小白菜,沒人疼沒人愛的。
沈宴就忍無可忍地打斷:“吃多少?”
得逞了。
一刻鍾後,池念懶洋洋縮在餐桌前,桌子上擺著熱好的一杯牛奶,和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
餛飩是琴姐包好冷凍在冰箱裏的,池念在翻麵包的時候就看到了,才非常放心地指示這個便宜哥哥來幫自己煮。
畢竟要是沈宴真的給她做滿漢全席,池念還要擔心他要毒死她這個不省心的便宜妹妹呢。
池念開吃之後,沈宴不知道為何也沒上樓,坐在她的對麵,骨節分明的手按在杯子的手柄處,裏麵是一杯濃濃的咖啡。
偌大的客廳空空蕩蕩,沈宴不說話,空氣中回蕩著池念勺子敲在碗壁發出的清脆的聲響。
靜的可怕。
一個人安靜很正常,兩個人相對無言,氣氛多少有點奇怪。
池念終於忍不住,抬起頭沒話找話:“大晚上你為什麼要喝這麼濃的咖啡?是要加班嗎?”
沈宴沒抬頭,淡淡嗯了一聲。
“你還會做飯嗎?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會做飯的樣子。”
“如你所見。”
池念忽然湊近了一些,近到能看到沈宴長長濃密的睫毛,很好奇地問:“哥哥,你這樣聊天是怎麼找到女朋友的?”
她每次裝乖的時候,聲音都特別甜,此刻就是如此。
以前照顧她的蘇姨和醫生都受不了這一招,她委屈巴巴一撒嬌,就都軟化了脾氣。
但沈宴卻不吃這一套,言簡意賅回答:“不關你事。”
不管問什麼問題,沈宴始終一副冷淡自持的的模樣,像是天生就是社會精英,冷漠又淡定,從頭到腳都一絲不苟,即使在深夜,也依舊不曾有絲毫鬆懈和柔軟。
池念跟他無話可說,覺得無趣極了,慢吞吞縮回到位置上,喝掉最後一點湯,擦了擦嘴:“晚安。”
沈宴:“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