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這個男人又來了幾次,每次都隻點我一個人。但從不亂來,他說:“他是個讀書人,哪怕這種事,也要講個心甘情願。”
我笑:“這種地方隻認錢,沒有心甘情願。”
他看我一眼:“那你也隻認錢嗎?”
他朝我坐過來,握住我的手:“我記得你說你是臨城人,我最近要外調,去臨城一年。你想不想回家?”
我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我已經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自然知道他話裏的意思。可是我也有自己的選擇,他已經年過五十,有家有孩子。
他又說:“我以前在教育廳幹過,那邊也有朋友,你不是想上大學嗎,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
他可以幫我……
這句話對我來說誘惑太大,就像最後一根稻草,輕飄飄地落下來,卻壓垮了我所有的防線。
我掙脫他的手起身往外走,他在我身後說:“你可以考慮一下,我下周走,離開以前我不會再來這裏。”
我的腳步停在那裏。
我知道這是一個機會,對我來說唾手可得。如果失去了……可能就是一輩子。
我無法選擇,這樣的男人太聰明。他知道我想要的,把所有的利益擺出來放在我麵前。他沒有強迫我,卻步步算計著讓我走進了他設置好的陷阱。
我拒絕不了這樣的誘惑,一周以後,我跟他回了臨城。
這是我出生的城市,我在這裏長到十八歲。可是十八歲以後,我的人生就變得一塌糊塗。
可是,我並不甘心。
包我這個男人姓蔣,叫蔣正華,家裏有點背景,在官場混了幾十年。聽說是要高升了,這次外調算是例行考察。
這次跟他一起來的,還有他老婆。聽說他兒子在這邊經商,調選這裏也是他老婆的意思。
提起他兒子的時候,他倒真像個慈父,那樣子讓我有些羨慕。
我媽在的時候,我也過過幾年好日子。那時候我爸在做生意,賺了些錢。但是後來我媽死了,後媽登堂入室,帶著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
我叫程玫,那女人叫程昕怡,隻比我小一歲。
母女倆是一樣的人,當麵一套背後一套,但我爸卻寶貝得很。哪怕後來我爸生意不行了,還是要啥給買啥。
但對我,他從來都不屑多看一眼。
八月的臨城,已經有了衰敗的跡象。
飛機落地,我就打車去了蔣正華給我找好的房子。他剛過來事情多,暫時沒工夫管我。
那房子就在我要讀的大學附近,寸土寸金,一室一廳的戶型,不算大,但我一個人住足夠了。
大學算不上好,二流的學校,他給我選了法律專業。
我更想學畫,但他說,那些都是沒用的,他是為我好。
我無力跟他爭辯。
上學的事不用我操心,回到臨城我就閑了下來。蔣正華很謹慎,他養著我可是沒有給我卡,我要錢都是找他拿。
我給他打電話,他讓我先去商場,他一會兒讓人給我送過來。
後來我想,那天我為什麼要去逛商場呢?
如果沒有去,就不會遇到陶程昕怡,是不是也就不會遇到蔣少南。
但是人生沒有如果,我遇到蔣少南,在我即將二十歲的時候。
而那一年,他二十五,已經是臨城商場上嶄露頭角的新晉企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