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千覺得這個愛情的故事簡直令人難以置信,而眼前這個胖胖的男人在紫千眼裏無異於情聖。後來,據說張雄把房子賣了,紫千也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兩年後,紫千跳槽到一家外資酒店做大堂領班,又碰到張雄,才知道他就是這家酒店的總工。倆人開始有了交往,但都不提情字。紫千覺得張雄的愛情太偉大,肯定是刻骨銘心,不可能說忘就忘,而張雄根本不知道紫千的情況。倆人就這樣不冷不熱、不太頻繁也不太疏遠地往來了兩三年,紫千發現張雄雖說貌不驚人,但確實是個事業成功、感情專一的理想男人。再回想自己和冬生間的撕心裂肺的愛情,覺得好像已遙遠得像是上個世紀的事了,而張雄好像也從那場災難中複蘇起來了。倆人的往來開始頻繁和熱烈起來。上個月底張雄告訴她要去南京的總店培訓一批職員,大約兩個星期,回來後有事跟她說。紫千猜張雄可能是向她求婚。
紫千在心裏問過自己一百遍了,能不能第二次接受一個男人,一個像張雄這樣的男人,一個和冬生完全不同的男人。她有些吃不準,不過她知道真正是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張雄這樣的男人絕對是現今婚姻市場上的緊俏商品。這樣說好像有些太俗,但這確實是事實。經曆了下崗和離婚這樣兩次人生中的重大變故,紫千覺得自己已經非常的成熟了,或者是非常的庸俗了。在這場戀愛中沒有怦然心動,沒有神魂顛倒,更沒有銘心刻骨,有的隻是平平淡淡。可紫千真的覺得恐怕隻有這平平淡淡才最有可能地久天長。
紫千坐下,對著張雄有些發呆的臉笑了。張雄每次看到紫千,都會為她的俏麗和嫵媚吃驚,他從不掩飾這種驚訝。張雄並非沒見過世麵,在外資酒店工作,眼前完全可以說是美女如雲。可張雄是高度近視,再漂亮的女人如果離他一米以外,在他眼裏也就是個模模糊糊的影子而已。所以當他第一次近距離看到紫千時,實在吃驚不小。也就是他那毫不掩飾的天真的驚訝打動了紫千,紫千十分知道自己的漂亮,可還沒有漂亮到會讓人吃驚的地步,更沒有漂亮到讓男人毫不掩飾地把這種驚訝表現出來。所以張雄的驚訝讓她很開心。
張雄收回驚訝的目光,開始點菜。整個吃飯過程中張雄隻說他如何培訓的事,跟每次吃飯一樣,不像有什麼特別的事要說。紫千因為心有期待,這飯便吃得一點滋味也沒有。而且紫千不喜歡張雄吃飯的樣子,太文雅,太紳士,雖然她知道這應該是高層次男人的修養。見張雄很貴族化的樣子,溫文爾雅地吃著鮑魚,紫千實在忍不住了,問:“你不是說南京回來後有事跟我說嗎?”
“嗯?”張雄一臉的茫然,過了一會才想起來,說:“那我大概是準備跟你說我要結婚了,下個月。”
“結婚?跟誰?”
張雄說出一個名字,然後反過來很驚訝地問紫千:“怎麼,你不知道啊,你們不是關係不錯嗎?”
紫千感到自己的臉慢慢地紅了,像發燒一樣,然後有股氣在胸腹間蕩漾洶湧。她拚命地忍著,才使自己沒有推開桌子跑出去。張雄說的那個人是他們酒店的客房經理,是個有管理學碩士學位的女孩。紫千在酒店上班的時候,跟她的關係是不錯,而且就是現在她也常到紫千的禮品店買些小玩藝。紫千覺得自己真是太多情了,人家原本就隻把你當成一般的異性朋友,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娶你。你無論多漂亮,在張雄眼裏也無法跟一個有碩士學位的女孩比啊。跟張雄相處這麼長時間,他從來就沒對你提過什麼非分的要求。僅憑這一點,你也應該明白張雄對你根本就沒有什麼其他想法的。紫千發現自己真的是很蠢,還以為張雄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是一個難得的君子呢。
張雄見紫千坐在那兒發呆,很不理解地問:“你怎麼不吃了,不對胃口啊,你不是很喜歡吃海鮮的嗎?”
看他那一臉傻乎乎的樣子,紫千想自己大概還是不能接受他的,這樣的男人真的懂得愛嗎?雖然這樣想,紫千還是覺得心口有些隱隱作痛。為了掩飾難堪,她強裝笑臉問了一些關於結婚的具體事宜。可張雄根本就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也想不到她會難堪,依然溫文爾雅地對付著那些海鮮。
紫千實在坐不下去了,隻好說自己和別人還有約會,得先走了。張雄有些驚訝,但還是很禮貌地點點頭,說了聲再見,又說婚宴的喜帖過幾天就給她寄去。紫千有些哭笑不得地道了聲再見,走了。
外麵還在下著雨,紫千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去。
她不想回家,也不想在大街上走,她發現自己沒有地方可以療傷。
當然還是有一個地方可以去的,那就是李吟那兒。可這件事她不想跟李吟說,李吟對男女之間的事毫無興趣。倆人相處這麼多年,李吟就沒問過她私生活方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