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候在旁的劉公公聽命,踱步到後院,將正在書房練字的南宮念卿領到了前廳。
才剛一踏入前廳的大門,南宮念卿便跪在地上對南宮瑾請安道:“兒臣叩見父皇!”
盡管很少能看到南宮瑾,盡管需要他下跪請安的人並不多,但南宮念卿對於該行的禮,該用的詞還是了解的十分透徹,一點也不失皇族該有的風範。
對於這個跪在地上與自己相貌有幾分相似的孩童,南宮瑾覺得既熟悉又陌生。七年了,他認真看過南宮念卿的次數屈指可數,抱過他的次數更是隻有他出生足百日的那麼一次。縱然他是自己唯一的孩子,縱然他的名字有著特別的意義,但這些都不足以讓他為之關注。
挑眉看了看南宮念卿,南宮瑾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不急不慢的走向南宮念卿,慕容淑儀見狀,猛的將兒子拉向自己,攔在自己身後。明知道這一舉動有多不明智,但慕容淑儀終究還是在南宮瑾渾身上下散發的冷氣下作出了這個舉動。
眼看跪在地上那抹嬌小身影突然消失在自己眼前,南宮瑾不悅的皺起了雙眉,不單單因為慕容淑儀的這一行徑對自己而言有多不敬,更多的,則是因為這個行為等同於慕容淑儀承認了燒毀靜婉宮這事。
深邃的雙眸帶著絲絲寒意,南宮瑾略帶慍怒的說道:“慕容淑儀,你要的太多了!當日朕留你一命,今日朕也能把你的命要回來,不要以為當年朕手下留情,你就能不斷進範!”
“臣妾沒這麼想過,也不敢做對不起皇上的事!”
“不敢?”南宮瑾輕哼了一聲繼續道:“若是你不敢,婉卿根本就不會死!慕容淑儀,你不是不敢,而是從頭到尾你都甘做不敢認罷了!”
慕容淑儀被南宮瑾的話堵住了嘴,從前,溫婉卿被毒害一事,她敢為自己的家人求情,卻不敢對南宮瑾承認自己是策劃人之一,如今,靜婉宮被燒,她敢跪在地上以最卑微的姿態顯示自己的弱小無力,卻不敢承認這事與自己的兒子有關。
慕容淑儀的沉默在南宮瑾眼中就是變相的默認,然心裏再氣憤,在這弘揚以證據為事實真相的國度,即便是一國之君,南宮瑾也不能隨便就在他人頭上安插罪名,若開了個頭,怕是日後曜國的綱紀就會一團糟。但你要南宮瑾在得知真相卻又要忍氣吞聲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那自然是不可能。
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弱點,哪怕是最冷漠最強大的殺手,都會存在著就連他們都不知道的弱點,之於南宮瑾而言,他的弱點是溫婉卿,可她已經不在這世上了。而之於慕容淑儀,在所有親人一夜之間離世後,她的弱點便剩下這個她懷胎七個月生下的兒子,南宮念卿。
眯著雙眼,南宮瑾再次邁步靠近跪在地上的二人,不明所以的南宮念卿隻能在慕容淑儀不停的推擠下往後挪步。
抬頭注視著眼前這個自己日夜盼望著見麵的父親,南宮念卿承認在剛踏入前廳的那刻,他真的天真的以為,溫婉卿的妖術被自己所破。南宮瑾所遺忘了七年的屬於自己的生辰終於在今夜被憶起,就算晚了整整七年,但南宮念卿也覺得值了,因為,以後的生辰,他會和普天之下的尋常孩子一樣,得到屬於父親對自己寄予的厚望。然當他看清南宮瑾眼底的那股冷漠後,他突然覺得自己長大了,他明白,其實溫婉卿根本就不是小茜口中所說的妖女,而自己的父皇也根本沒中什麼妖術,他的父皇,隻是從一開始,就對他們母子二人存在著恨罷了。
眼看已經沒有了退路,慕容淑儀隻好用自己嬌小的身軀擋住南宮念卿的身影,盡管自己兒子的名字讓她每時每刻都記起南宮瑾最愛的人是誰,可終歸是自己的血肉,哪怕害怕的渾身發抖,慕容淑儀也不願挪開半步。
幼小的雙手死死的抓著母親的臂膀,手心傳來的絲絲顫抖,讓南宮念卿深切的體會到此刻母親的驚慌。他不是學識淵博的學者,他不懂大道理,他也不是孔武有力的將軍,他沒能力去抵抗比自己更加強大的存在,他隻是個剛足七歲的孩童,但他懂得,作為一個男孩,他要去保護對自己而言是十分重要的人。
咽了咽口水,南宮念卿抬頭對南宮瑾大聲說道:“這事與額娘無關,放火燒靜婉宮的,是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