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名職工代表哭泣著,依次繞過孟蜢的遺體,向他和他的遺像鞠躬,依次與荷葉、槐花握手。
開完追悼會回到家,荷葉萬念俱灰。在家等待的丹若陪她流了一陣子淚,又安慰了她一陣子,就勸荷葉去她那裏住,荷葉不去。丹若就讓槐花跟她去幫著拿些衣物,她要來這兒陪荷葉。二人走後,荷葉麵對桌子上擺著的蜢子的遺像,泣不成聲地說:“蜢子,你還沒看過我在藝術節上跳的《荷仙舞》呢!藝術節上跳的,跟咱倆第一次在這裏構思的,差別挺大了……蜢子嗬,是你護送我去鳳州看的演出。要不是我讓你陪我去蓮花湖看雪,你也不會跳湖救人……”就去化好妝,換上演出服,在頭上紮了一條白紗布,按下錄音機的鍵,放出音樂,在蜢子遺像前邊哭邊跳起了《荷仙舞》。在做“荷仙入夢”造型時,雙臂無力,撐不住身子,就伏身在小桌上做了個“盤曲”。音樂停止了,她身子落下去,幾乎癱在那裏,彎曲著起不來。過了一兩分鍾,她才緩緩從小桌上起身,又呆呆地坐在小桌上。驀地,她快步走到屋裏,拿來蜢子留下的那支手槍,望著蜢子的照片,說了句:“蜢子,我雖對不起你,可我這輩子不能沒有你。”就打開保險,拉推了一下槍機,舉起來,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右太陽穴,說:“蜢子,我要跟你去了啊!”牙一咬,食指勾了一下扳機。撞針“哢嚓”脆響了一下,但槍卻沒有響,自己也沒倒下去。這是怎麼回事?是蜢子不讓我死?讓我活下去,給他報仇?她記起蜢子曾教給的打槍方法,拉開槍栓,槍膛裏卻沒有子彈。咦,子彈呢?又去屋裏找。終於在桌子抽屜的一個小紙盒中找到了三顆亮晶晶的子彈。她壓上一粒子彈,再把槍口對準右太陽穴時,卻聽院門響,心中一驚,忙把槍垂了下來。
來人是槐花。小姑娘手裏拎了個包,推開門就說:“丹姨家的穆姥姥摔了一跤,可能是小腿骨折,丹姨陪著上醫院了。讓我先回……”她瞅著荷葉,突然怔住了,驚叫了一聲,“姐你要幹什麼!你可不能……”手中的包落了地,撲上前去就奪荷葉手中的槍。荷葉不給她。兩個人就你爭我奪。爭奪中荷葉無意勾動了扳機,“砰!”槍口衝上,把天花板上小愛神丘比特的脊背打了一個洞。兩個女子都嚇了一大跳。荷葉鬆了手,手槍“叭啦”一聲掉在了地上。
槐花上前撿起手槍,對荷葉說:“姐,你可不能往短處想,往絕路上走。你的前程還遠著呢!《女媧補天》跳成功了,你的事業也就成功了!你會成為一個傑出的舞蹈家的。”又恨恨地說,“那些個害人坑人的壞人,惡人,會遭報應的!咱們年輕,應該看著他們倒黴!進監牢!上刑場!”
荷葉第一次叫了聲:“妹妹!”撲上去,抱住她就大哭了起來。
但是,區公安分局和工業園派出所審理案子的王大利等民警卻碰上了大難題。被拘留的四化建和北靈十公司的人,任怎麼審,誰也不承認打了蜢子,踩了蜢子。又審是誰挖的暗溝,淹了十公司的工地,四化建的人的牙咬得咯咯吧吧響,沒有一個承認。審了一天一夜,十公司隻有三個人承認扒了四化建女技術員的衣服。三個四化建的民工承認挖了淹十公司的暗溝。按有關的法律規定,其他的人隻好放了。這一放,十公司的幾個民工回到工地就給狄財要了工錢,把鋪蓋裝進編織袋,急忙逃回了老家,有的還逃到了外地。四化建的幾個人也被汪立棟立即派車送到了外地的工地。公安局的人想找他們都很困難了。案子就那麼拖下來了。又審了一天,被拘留的三個人仍隻承認扒了女技術員的衣服,把她打夯一樣扯起來扔到了水裏,也承認抓她扭她了,但就是牙咬得咯吧咯吧的,死不承認打了踩了蜢子。
王大利又問:“扯起女技術員,得四個人呀!一人扯一根胳膊一條腿,你們三個,還缺一個呢?那個人是誰?”
三個小子卻都說不知道,要麼就說不認識。問那第四個人長得什麼樣,仨小子也說當時雨下得很大,現場很亂,沒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