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子懂點兒《刑法》,知道侮辱婦女的流氓罪即使判也判不太重。而踩死了人可了不得,即使槍斃不了,也得判個十年二十年的。所以避重就輕。
王大利目睹了荷葉、槐花撕打方箭、汪立棟的情景,總覺這起案子的背後還有什麼別的問題。他和另一個民警換上便衣,去找荷葉、槐花了解情況,卻沒有獲得新的線索。
丹若陪穆重生去醫院拍了幾張片子,卻不是骨折,而是扭傷。過了兩天,穆重生就能拄著根拐杖行走了。老八路林部長打電話約穆重生再輔導他唱京戲時,聽丹若說穆重生受了傷,忙趕來看望,並想留下來護理。丹若正好脫身,就晚上來陪荷葉。槐花見荷葉白天去排練舞劇,中午都不回來,晚上有母親陪著,情緒好了許多。覺得自己在這裏已沒有必要再呆下去了,這天下午就在小西屋裏收拾東西,打算先回家去看看父母,再考慮下一步怎麼辦。隻是蜢子交給她的四萬八千塊的兩張存折和那些男女的照片,還有方箭給的那五千塊,她一時不知該怎麼處理。想把荷葉的那十幾張照片給她,或燒掉,都覺不行。就沒有動。去荷葉屋裏收拾蜢子的遺物時,看到了一個手絹包,打開一看,裏邊竟是一隻小銅鈴。這小銅鈴,肯定是自己在假酒公司時脖子上掛的。她頓時呆住了。雙手把銅鈴兒貼在胸口上,在地上坐了好一陣子。想了想,這銅鈴荷葉平日裏好像沒注意,就拿著去了西屋,悄悄地放在了箱子的最下邊。
荷葉下班回來後,去洗了臉,梳了頭,環顧左右,不見了槐花,就去西間找。一見她已把衣物都裝進了一個舊行李箱一個大編織袋,急得撲上去就抱住了她:“槐花你這是幹什麼?我攆你走了嗎?還是你嫌我了?蜢子走了,咱姐妹相依為命,不行嗎?不好嗎?”
槐花的淚又流了下來:“姐,謝謝你救了我。那天,在勞務市場,要不是你,我不餓死,也得去撞汽車了。我是想……”
荷葉說:“你別胡思亂想了。如果你家裏不非要你回去,就留下來,給我做個伴兒。家裏的事,也不用你幹了。我想送你去上學。蜢子生病開刀的醫藥費,方箭已經答應給報銷。咱有了廠裏和兩個建築公司給的這七萬多塊錢,供你上學也足夠了。學上三年、五年,學有一技之長,將來在社會上能夠自立,再找個好對象成個家,就安在天河。咱姊妹也能經常見個麵,互相照顧。你說好不好?”
槐花說:“姐,我太謝你了!說句老實話,我太想上學了。做夢都想上。有一回還夢見戴上了博士帽呢。我上初中的工夫,成績是挺好的。隻是因為窮,才上不成了。我的一個女同學,一個男同學,去年就考上大學本科了。”
荷葉伸出右手的食指,把槐花腮邊的一綹讓淚水浸濕的青絲掠到她耳後去,左手扶住她的肩頭,說:“槐花,從此以後,咱們就是親姐妹了,永遠不再是我聘你的關係了。謝謝你這麼上心地伺候了蜢子這半年多。同時也照顧了我的生活。等咱們精神都恢複一下,你好好考慮考慮,去上什麼學合適。如果去上高中,三年後考大學,也來得及的。聽說國家允許考到25歲。另外,你如果想學舞蹈,明天就可以跟我去市藝校。你的體形、形象都挺好,兩條腿又長又直,胳膊和手也又細又長,腰挺軟。隻是學了舞蹈,以後就業不容易。”
槐花想了想,說:“也行。隻是我已經19歲了,學舞蹈是不是晚點兒了?”
荷葉說:“這樣吧。咱倆下一步幹什麼,都仔細想想。咱們事業上成功了,蜢子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說著淚又流了下來。槐花又忙勸她哄她,可自己的淚也流下來了。
手機如蟋蟀嘟嘟直響。荷葉從小包裏取出來,見上麵的號是項之木打來的,就到院子裏去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