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1章(1 / 3)

荷葉走到廠大門外,卻見錢途站在一株塔鬆下朝她招手。荷葉這幾天也正要找他,就走了過去,從小包裏取出一個信封,遞給他,說:“小錢,這是蜢子透析時,你幫他的。現在,我有錢了,就還給你吧。”錢途還要推辭,荷葉說:“快收起來!別讓別人看見!”錢途隻好接了,又小聲說:“荷姐,蜢哥這案子,我看不好辦了。”“怎麼了?”“公安分局把抓的北靈十公司和四化建的人都放了。”“是嗎?前些天,我去找工業園派出所的王大利所長,他還說他和民警們費了好大勁兒,整理好了北靈十公司三名民工侮辱四化建女技術員的材料,送到分局裏,分局長簽了字,準備報送檢察院逮捕他仨。蜢子這案子,他們說也在抓緊查呢。”“姐你不知道,十公司的經理狄財,是項之木的表小舅子。四化建的汪老板,更是手眼通天哪!王大利接了區分局長打來的電話,聽說讓放人,大罵了一聲,這幫子王八蛋!抓起桌子上的一隻暖壺,咣地一聲,摔了個粉碎。”“那,蜢子不是冤死了?”錢途搖搖頭,又警惕地左右看看:“姐,我看踩死蜢哥的案子要查清,非得上邊來人才行了。蜢哥的血,不能白流嗬!”他已知荷葉搬了家,槐花也回了老家,就想問問槐花的地址,但看著荷葉那悲憤難忍的樣子,一時沒說出口。

荷葉腦子裏,突然想起了項之木小包裏的那張100萬元的存折。她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9月28日,市藝校在天河劇院舉辦大型舞劇《女媧補天》的彙報演出。秦家興、項之木和市人大、市政協、市紀委、市人武部、軍分區等幾大班子的領導人都被請來看戲。還從省城請來了省文化廳、省文聯、省舞蹈家協會的領導人。從北京回來過國慶節的天河市一把手畢濤書記也參加了。

薛之良脖子上掛著像機,溜到台子前邊,想混在電視台、報社記者之中,給荷葉拍照,卻被值班的警察攔住,要他出示證件。薛之良說:“記者證忘了帶了。”值班警察說:“那對不起!請你回到座位上去!”又補充一句,“過道上也不準停留!”

演員們的演出博得一陣又一陣熱烈的掌聲。尤其是荷葉的表演,更是倍受稱讚和歡迎。開演之前,她看脖子上不能掛那顆衝鋒槍子彈,就取下上邊係的繩兒,把子彈用小別針別在內衣的胸口裏邊。在第二場《兄妹結合》的“岩洞花燭”一段舞中,也不知怎的,她完全放開了,跳得舒展自如。在那一連串的雙人舞動作後,她衝伏羲撲過去,雙手摟住他的脖子,他橫抱起她,走進山洞,放在環繞著綠草山花的石台上。洞口有一輪很大很圓的金色月亮……女媧羞怯萬分,以草扇遮麵。伏羲輕輕撥開草扇,低下頭去吻她。過去這個動作,兩個臉隻象征性地往一塊兒湊一下,在相距三四公分處就停住了。之後,大幕徐徐關閉。但這次,當“伏羲”低下頭去時,她左手攀住他的脖子,雙腿抬起,緩緩地盤在他的腰間,下巴兒抬起,迎上去,竟跟伏羲的嘴碰在了一起。台下稍一寂靜,幾乎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接著,爆發出了長時間的驚天動地的掌聲。第四場,也是最後一場《補天跳月》,水神共工被火神祝融擊敗,一怒之下朝擎天柱不周山撞去,撞斷了撐天的一根柱子。半邊天空坍塌下來,天河水從天而降,大地變成一片汪洋,人和動物被淹死無數,麵臨滅絕的災難。伏羲、女媧挺身而出,率子孫後代撿來許多五彩石,裝進一口大鍋,用木柴將五彩石燒成沸漿,準備補天。伏羲積勞成疾,吐血倒地,仰躺在了山梁上。女媧的一段“悼念丈夫”的獨舞,先是做了幾個大幅度的大跳、轉身、“變身跳”。立在台側的趙欣、韓羽和前幾排的觀眾,看到荷葉臉上已是淚光閃閃。當她伏在“伏羲”胸膛上悲傷欲絕地哭泣時,淚珠兒就叭嗒叭嗒落在了“伏羲”的臉上和赤裸的胸膛上。伴著淒涼哀傷的樂曲,她緩緩抬起頭,下巴的尖尖那兒掛了一粒挺大的淚珠,顫顫抖抖,如水晶一般發出十字形的光彩。接著,她一個挺身躍起,一甩頭,那粒淚珠劃了一道長長的晶亮晶亮的弧線,拋到了空中。趙欣、韓羽禁不住叫了起來:“太好了!太美了!”之後,女媧忍住悲痛,率子孫們繼續煉石。她躍上不周山之巔,用一柄大勺,舀起滾沸的石漿,澆入天缺之處。大火在她身子四周熊熊燃燒,燒著了衣服,灼傷了皮膚,她全然不顧,終於將天補嚴。天空變成了七彩之色,祥雲繚繞,白霧飄渺,百鳥齊鳴,萬眾歡騰。女媧立在子孫們中間,笑看乾坤,無比欣慰。

台下爆發出長時間的熱烈掌聲。坐在第四排的丹若不住地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