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的時候,聽到外頭有些嘈雜的聲音,她睜了睜惺忪睡眼,微微起身,長發滑落到旁邊人的臉上。

還沒回過神,長發被一隻修長骨結分明的大手攬起,正對上一雙漆黑的眸子。

“醒了?”

方應看自然而然的將她因為睡得太熟,粘在臉頰邊的頭發掖到腦後去,這副熟稔的樣子,就好像他們並不是隻認識連十天都沒有的朋友一般。

江無瑕眨眨眼睛,也並沒覺得不適。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雖然隻是幾天,但患難與共同生共死過的經曆,叫江無瑕不僅不再戒備他,對方應看一些自來熟的小動作完全無視,根本不覺得以他們現在的關係,如此親昵大有問題。

方應看微微一笑,拍了拍手,外頭魚貫而入幾個侍女,俱都穿著海棠紅小襖和蘇芳色褶裙,梳著雙環髻,手裏頭均捧著東西。

領頭的那個丫鬟有兩分姿色,人也伶俐,她帶著幾個姐妹拜了拜,聲音清脆的像是一隻黃鸝。

“給侯爺請安,給姑娘請安,奴婢們服侍姑娘淨麵更衣。”

江無瑕微微睜大眼睛,奇異的看向方應看。

她從小到大,吃的用的也是最好的,這方麵石觀音從不克扣她,不過她到底還是江湖中人,對於權貴人家的排場隻是知道卻不曾接觸過。

因江湖中不論男女,都有自己照顧自己的能力,有的人行走江湖窮困些,自然沒錢搞這些排場,而有的江湖中的世家,便是溫柔,非要跑出來證明自己的能力,也不會帶什麼丫鬟小廝伺候自己。

她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訓練有素的侍女們。

方應看微微一笑:“自咱們從密道中逃脫出來,我便發了煙訊,這些人是拈花山莊服侍的,拈花山莊是我的別院,距離玉門最近,昨夜他們就到了。”

江無瑕瞪大雙眼,心中驚歎不已,她不是初出茅廬什麼都不懂了,這麼短短幾天,就聚集一幫人手,若隻是江湖兄弟她倒也不驚訝,這些個大戶人家的侍女都嬌滴滴的,也不過一些粗淺功夫,能日夜兼程趕到玉門鎮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小地方,足可見方應看的能量。

他這個神通侯,隻是個虛職,是皇帝為了巨俠方歌吟而設,不過領著一份朝廷俸祿。

而方應看卻能做到這地步,與那些經營幾百年的武林世家,也沒什麼差別了。

一個盤子上放著疊好的新衣,另一個則放著簪釵首飾,還有一個則是麵脂螺子黛胭脂,都是姑娘家用的東西。

衣裳是一套的,水綠上衣月白褶裙,外頭搭了一件竹青色的小披肩,用的料子是名貴非常的煙霞羅,裙角繡著大片大片的海棠紋,行走時影影綽綽,像是行走在一片雲霧之上。

她換了這身衣裳,清新的就像是荷葉中的一滴露水。

方應看滿意極了,雖知她的長相既嫵媚又出塵,濃妝淡抹都相宜,他便照著自己的喜好,叫侍女們準備的衣裳,果然很合適她。

穿好衣裳,侍女們一個端著銅鏡一個給江無瑕梳發,江無瑕自己照顧自己的時候,不過是用簪子固定個簡單的發髻,後麵披散著一些,她的玉佩空間裏不僅有丹藥更有好多珠寶首飾,隻是她不耐煩在頭上用太過複雜的首飾。一根玉簪子或一根銀簪子固定住發絲,最多再係個發帶。

這幾個侍女,卻給她盤了個出雲髻,玉梳金釵流雲步搖上了個全套,最後還在鬢邊簪了一朵新切下來的白山茶。

待要給她用胭脂裝扮一番時,為首的那個侍女卻犯了愁,江無瑕臉協調完美,唇不點而紅膚不塗而白,眉毛形成天然美好的遠山樣,竟是沒有一處需要增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