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驚天秘密(3 / 3)

唐三拂、傅一葦初涉江湖,直聽得心驚肉跳,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江湖上有些事竟如此詭秘複雜!

宋官窯皺眉沉思。

花含香卻想起了三個人:魯直、馮麻衣和肖不笑,馮麻衣曾說,魯直乃是一個秘密組織裏的人,他的妻子有許許多多姐妹,而剛才華金封說到蘇廿妹以及鄭夫人在一座深山的神秘別墅裏也有許多“妹妹”,毫無疑問,鄭夫人也是這個秘密組織裏的人,或許還是一個小頭目!馮麻衣還說,肖不笑也許知道這個組織……

花含香心念電轉:魯直、馮麻衣已死,殺手神偷肖不笑向來蹤跡難覓,魯直的妻子相信此時也早已銷聲匿跡,唯一能查出這個秘密組織的隻剩下鄭夫人,若棺材裏的人真是鄭夫人,那麼,此事又不知該從何下手……若棺材裏的不是鄭夫人,或許能從這裏打開缺口……

想到這裏,花含香對司馬丘雨道:“莊主,既然如此,就讓這位師傅……”

司馬丘雨忽然怒聲道:“我絕不會讓他再看我娘的!”

苦心合掌道:“阿彌陀佛!少莊主,此事關係重大,貧僧不惜方丈和閑雲寺的聲名,將秘密公之於世,為的就是想知道鄭夫人有沒有死……”

司馬丘雨一臉冰寒,遲疑不決。

苦心又道:“少莊主,難道你不想知道真相?”

真相?

什麼是真相?

明明自己親手將母親的無頭屍體放入棺材,有人卻懷疑這屍體不是母親的……司馬丘雨似已懵了,他忽然站起,發足狂奔,奔至一口棺材前,先磕了三個頭,然後淒慘道:“娘,娘,孩兒不孝,讓你死後也不得安息……”話落,雙掌搭在棺材上,隻聽“轟”的一聲,厚厚的棺材蓋已被他掀掉,一具無頭屍體,靜靜地躺在棺材裏!

司馬丘雨緩緩抬臂,他的手在顫抖!

所有人遠遠地站著,他們看不見棺材裏的屍體,隻盯著司馬丘雨的臉——從他的臉神變化,他們可以判斷出裏麵的屍體是不是鄭夫人!

隻有葉姑娘朝他走去……

當她走到司馬丘雨身旁,司馬丘雨正好掀開屍體的最後一件衣衫,葉明珠看不見,從雲縫裏漏下的淡白的光線照在屍體的胸脯,屍體雖然已失了血色,但還是顯得豐滿,可以想象,胸脯的肌膚在有生命的時候該是多麼誘人和細嫩,屍體的乳房,光滑潔白,絕無半點瑕疵……

司馬丘雨目不轉睛地盯著屍體的胸脯,光潔的胸脯仿佛劍鋒直刺他的雙目,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如何變化,隻覺得兩腿發軟,再也站不穩,跪了下去,然後,整個人就像被閃電擊中,知覺全無,僵直凝立……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一聲巨大的霹靂將他震醒。

緊接著,暴雨如注,傾瀉下來。

葉明珠扶起司馬丘雨,說道:“司馬公子,咱們回屋去吧。”

司馬丘雨醒悟道:“葉姑娘,他們呢?”

葉明珠道:“他們早已走了,司馬公子,裏麵是不是……”

司馬丘雨絕望道:“屍體真的不是我娘。”

回到屋裏,司馬丘雨和葉明珠都已是渾身濕透。司馬丘雨從母親的臥室裏找了衣服給葉明珠換了,自己也換了衣服。葉明珠本來穿著青色道衣,此時換上一件淡紅的裙衫,將她襯得更加美麗脫俗。司馬丘雨喃喃道:“葉姑娘,你真美……”

聽到司馬公子讚她,葉明珠微微一笑道:“司馬公子別再取笑我了。”

她這一笑,嫵媚頓生,司馬丘雨竟看癡了,道:“葉姑娘早就不應該穿那件道衣了。”

葉明珠聞言,剛剛綻露的笑容又凝固,黯然道:“師父從小把我養大,我未報點滴之恩,師父就……”

司馬丘雨知道她想起傷心之事,忙安慰道:“葉姑娘,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找到殺害你師父的凶手。”

葉明珠幽幽道:“我隻是一個沒用的瞎子……”

司馬丘雨道:“誰說你沒用。”

“我有什麼用?”

“你當然有用。”司馬丘雨注視著她,心中忽湧起莫名的愛憐和溫柔,他深情道:“人可以給一個不想活的人繼續活著的力量。”

葉明珠呆了呆,她當然懂得司馬丘雨的話,茫然道:“司馬公子,你……你真的不嫌棄我……”

司馬丘雨柔聲道:“葉姑娘,我答應過你,會一直照顧你,永遠照顧你的。”

葉明珠搖頭道:“可我是一個瞎子……”

司馬丘雨握住她的手,道:“明珠,在我心裏,你是最美的天使……你知道嗎,第一眼看見你我就在心裏想,無論怎樣,我都要讓母親將你救活……“

葉明珠的手在司馬丘雨的掌中,有些顫抖,激動道:“我也早已知道你是一個好人。”

司馬丘雨見她又開心起來,便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好人?”

葉明珠竟沒扭捏害羞,說道:“司馬公子若不是好人,那天夜裏,你就不會幫我小解而沒有碰我。”

司馬丘雨想起那天夜裏之事,想起自己抱著她,將她的衣衫解開時自己差點失去理智,不由紅了臉,幸好葉明珠看不見他臉紅的樣子……其實,她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多誘人,麵對她半裸的身體,恐怕任何男人也不可能不想入非非的,而像司馬丘雨這樣,沒碰她一根指頭確屬難得了。

“憑這一點,你就斷定我是好人?”司馬丘雨道。

“當然不是。”

葉明珠道:“你自己遇到這麼多的悲傷之事,卻還反過來安慰我……司馬公子,就算要我為你而死,我也心甘情願。”

“我怎會讓你死,從今以後,誰也別想傷害你。”

司馬丘雨忽然將她摟在懷裏,她並沒有反抗,而是柔順地依著他的胸膛。

良久,倆人都不說話。

外麵,暴雨如注。

偶爾雷聲轟鳴,天空並沒有因暴雨而變得明朗,反而更加陰沉,這雨,好像可以下三天三夜。

狂風、暴雨、閃電、轟雷,房屋仿佛在搖動,屋頂仿佛要被掀翻,駭人的氣勢讓人覺得自己很渺小……

他們靜靜地依偎著,葉明珠忽然道:“司馬公子,剛才你跟宋大俠決鬥,我心裏好擔心你,我那時就想,要是我懂武功多好,我可以幫你對付別人。”

司馬丘雨抱緊她,道:“宋大俠的武功高深莫測,他不用還手,我根本就無法傷他。”

他歎了口氣,又輕聲道:“奇怪……”

“什麼?”

“我使出渾身招數,劍尖連宋大俠的衣衫都沾不上,最後一劍漫不經心,卻割下了宋大俠的一截衣袖。”

“就是花劍侯叫你們住手之後?”

“是的。”

“或許是宋大俠比公子先住手,所以……”

“我也不知為什麼,隻覺宋大俠的表情極不尋常,好像非常吃驚。”

葉明珠默默道:“可惜我是個瞎子,又不懂劍法,否則,我可以替公子找找其中的緣由……”

司馬丘雨陷入沉思,與宋大俠最後那一劍的情形不斷在腦中閃現,自言自語道:“那一劍我隻是隨手刺出,為何有那麼大的威力……”

葉明珠提醒道:“公子的這一招一指劍法,是不是從未使過?”

司馬丘雨愕然道:“不對,我那一劍根本不是一指劍法。”

咆哮山莊的一指劍法名震天下,他的劍法乃得自父親真傳,除了父親的一指劍法,他從未學過別派的劍法,他也從不會別的劍法!除了一指劍法,會是什麼?可是,一指劍法總共一百零七式,司馬丘雨一遍一遍反複對照,一百零七式劍招中根本沒有最後那一劍……

雨下個不停。

倆人一會唏噓輕歎,一會柔聲細語,當說起棺材裏的屍體居然不是鄭夫人時,倆人的背上都覺得冷颼颼的,寒意襲人……

石洞裏,苦心一直坐在棋盤邊。

妙因、花含香、唐三拂、華金封、宋官窯等人怔怔地站在一旁,他們各人想各的心思。

傅一葦跟琴心一起,在洞口看對麵岩壁上的雨簾飛流直下,指指點點說著什麼。

九叔則為自己心愛的駿馬梳著鬃毛。

宋官窯忽然說道:“少莊主那一劍絕對不是一指劍法!”

花含香道:“可是除了名揚天下的一指劍法,世上還有什麼劍法能輕易割下宋大俠的衣袖?”

宋官窯肯定道:“一指劍法總共一百零七式,司馬莊主曾經從頭到尾練給我看過,根本沒有少莊主剛才那一招。”

苦心開口道:“以宋大俠在劍術上的造詣,你也看不出那一劍屬於哪門哪派?”

宋官窯搖頭道:“我從未見過如此精妙深奧的劍法,那一招蘊含的複雜變化令我無所適從。”

妙因道:“奇怪,少莊主怎麼會懂得這麼高深的劍術,按理,以他的功力,他根本使不了如此深奧的劍法,難道,他的劍法不需要以內力作基礎?”

苦心道:“妙因的話或許有道理,可是,天下五大劍派,哪一派的劍法不是以純厚的內力為基礎的?”

宋官窯沉思道:“而且,少莊主那一劍是在完全沒機會傷我的情況下使出的,我能看出,他聽到花劍侯的話以後已經住手。”

妙因道:“你是說,司馬丘雨那一劍是無意使出來的?”

宋官窯點頭道:“沒錯!我若沒猜錯,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最後這一劍有這麼大的威力。”

苦心也緩緩點頭,同意宋官窯的看法,道:“從當時的情形看,少莊主確實已經豁出去,就算不顧自己的性命,也拚著要殺了宋大俠,他若有此致勝之劍法,早就使出來了。”

“對。”宋官窯對那一劍似乎還心有餘悸,道:“當時,少莊主隻要再使一招,宋某的命已不在了。”

妙因拍著自己的腦袋道:“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花含香忽道:“要是從另一個角度,或許就能想通。”

妙因聽出花含香話中有話,便道:“花含香,你想到了什麼,快說!”

花含香微微一笑,道:“我在想,如果無鶴大師的蕩魔神劍與那一劍比,不知誰的劍法厲害?”

妙因眼睛一亮,叫道:“你說那一劍便是蕩魔神劍?”

花含香道:“前輩以為絕無可能?”

“誰說絕無可能!”

妙因心念如是,一刹那已想通了多個環節,道:“蕩魔神劍的劍譜本來就有可能在鄭夫人手上,她練成了神劍,教了一招給兒子也是可能的。”

“可是。”

花含香道:“司馬丘雨若是從鄭夫人那兒學過劍招,為何不早使出來試試?”

妙因道:“也許鄭夫人吩咐過,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使出此招。”

苦心道:“貧僧不會看錯,少莊主當時確實是豁出性命,若還有絕招,肯定等不到那時。”

妙因叫道:“這麼說,少莊主那一劍是他自己悟出來的!”

苦心搖頭道:“那也不可能。”

“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到底什麼才是可能的!”妙因跺足道。

“也許還有這樣一種可能。”

花含香道:“劍譜確實在鄭夫人手中,鄭夫人並沒有教過兒子劍法,而是司馬丘雨無意間見過一招神劍,由於一指劍法天下聞名,所以,司馬丘雨對別的劍法沒有絲毫在意,更沒用心去練過,說不定早已將見過的那一招劍法忘得一幹二淨,剛才隻是下意識的流露而已,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妙因皺眉道:“你的分析聽起來很有道理,可事實怎麼樣,誰也不知道。”

苦心道:“但願如劍侯所說,少莊主隻是下意識流露。”

宋官窯道:“大師何出此言?”

苦心緩緩道:“如果司馬丘雨練過蕩魔神劍而又能掩藏得不露痕跡,那麼,他實在太可怕了……”

眾人聞言一凜。

宋官窯道:“諸位在此稍等,我再去試一試少莊主,看他還有沒有別的神招。”

唐三拂道:“倘若他還有一招神劍,宋大俠豈非回不來了!”

此時暴雨終於停了,隻剩下零星的雨絲。

洞內陰暗,外麵仍天光淡遠,傅一葦和琴心走出石洞,傅一葦歡叫道:“琴心姐姐你看,那麼多水龍在奔騰!”

琴心一聲清哨,一隻火樣的鳥便從林中鑽出,很快棲落在她的肩上,傅一葦知道這是琴心心愛的火翎鳥,不由伸手去摸,火翎鳥的羽毛居然一點不濕,火翎鳥嘰嘰叫著,鳴聲悅耳。

傅一葦詫道:“剛才那麼大的雨,它怎麼沒淋濕?”

琴心一笑,道:“我的火翎鳥本事可大著呢。”

火翎鳥聽到主人稱讚,樂得翅膀輕拍,從琴心的左肩躍到右肩。琴心將它接在掌心,輕撫幾下,說道:“去吧,若有異狀,馬上回來。”那鳥聽懂了她的話,展翅飛去,沒入林中……

洞裏,宋官窯已從唐三拂的背包裏找出一個蒙麵的黑色頭罩,對大家道:“明日天明之時,倘若我還沒有回來,你們再去找少莊主。”說著,出洞而去。

天已完全黑了,屋裏變得伸手不見五指。司馬丘雨和葉明珠相對而坐,他在天黑之前煮了魚湯和雞蛋給葉明珠吃,之後,兩人就一直在黑暗中坐著,盡管在他們的感覺裏已是心心相印,可是,咆哮山莊畢竟才發生了這麼多悲慘之事:莊主死了,鄭夫人不知去向,不久前狂劍書生殺了咆哮山莊二十七人,剩下的十一位高手莫名其妙又遭了毒手,現在,威名赫赫的咆哮山莊隻剩了司馬丘雨一人,這,豈不令他悲傷?

黑暗中,倆人不知坐了多久,葉明珠說:“公子,你去點燈吧。”

司馬丘雨坐著沒動,道:“不用了。”

葉明珠道:“不,還是點上吧,我已經習慣了黑暗,可你不一樣。”

司馬丘雨道:“現在夜已深了。”

葉明珠堅持道:“不管夜多深,公子既然還醒著,就應該點燈。”

司馬丘雨道:“為什麼?”

葉明珠忽然鑽入他懷裏,害怕道:“師父說過,有光的地方,鬼就不敢來。”

咆哮山莊死了那麼多人,如果人死了會變成鬼,那麼,山莊的每個角落裏都有鬼。誰也不知道鬼是什麼樣子,說它有它就有,葉明珠這一說,司馬丘雨也打了個冷顫,汗毛直豎。

人在黑暗中,最容易產生恐懼。

司馬丘雨不想在葉姑娘麵前露出害怕,緊緊地擁住她,道:“別怕,有我在,鬼不敢來的。”

嘴裏雖這樣說,可是想起無處不在的“鬼”,司馬丘雨禁不住微微顫栗。

葉明珠顯然感覺到他的變化,從他懷裏坐起,雙手也從他掌中抽出,道:“司馬公子,還是點燈吧。”

這次,司馬丘雨沒有堅持,而是很快從壁櫃裏摸到了火石,劃亮,點燃了一支蠟燭。

燭光刹時照亮了整個房間。

司馬丘雨將蠟燭放於壁上的燭台,然後回到葉明珠身旁,可是,他還沒有坐下,抬頭,不禁魂飛出竅——

隻見前麵的牆壁上,赫然吸附著一個巨大的黑色幽靈!

幽靈很大,陰森恐怖,他和葉明珠都在幽靈的陰影裏!

司馬丘雨僵住,仿佛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跫音!

忽然,一陣冷風從窗口刮進來,籠罩他的陰影也晃動起來。

司馬丘雨立時明白,他看到的根本不是幽靈,而是一個人在燭光裏的投影!

想到人,司馬丘雨打了個冷顫——

他和葉明珠一直在這個房間裏,房門也一直關著,是誰,能無聲無息進來?

幽靈也許是可怕的,可這樣的人,豈非比幽靈更可怕?

如果這個人要殺他們,他們豈非已經死了?

這個人是誰?

——這一點,司馬丘雨無論如何想知道!

然而,便在此時,“哧”的一聲,窗外有一物疾射而進,不偏不倚,正好擊滅了蠟燭!

司馬丘雨麵對著窗口,見窗外有人影閃動,一聲輕喝,長劍出鞘,身形箭一般從窗口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