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長發凶手(2 / 3)

劍雖快,妙因的身法更快,他足尖一點,往前飄出兩丈多!

那劍卻是如影隨形,妙因剛剛立足,劍鋒又削向他右肋——

妙因冷哼一聲,見劍鋒削來,竟不閃避,而是食指一彈:鏘!

食指正好彈在劍鋒上。

劍鋒犀利。

寒氣逼人。

妙因的食指與劍鋒電光石火的一碰,劍鋒居然被食指彈開!

妙因蕩開來劍,退了半步,冷笑道:“少莊主,好劍法!”

偷襲的原是少莊主司馬丘雨。

劍當然是一指劍。

司馬丘雨臉色蒼白,眼中盡是憤怒和悲傷,他的一指劍被妙因彈中,一股內力從劍身直傳過來,手腕陡然一震,長劍幾乎捏拿不穩!可他並沒退卻,一指劍竟從反方向劃過來——

從左至右,輕輕一劃,看起來那麼漫不經心。

妙因大驚。

剛才司馬丘雨那兩劍刺得又快又疾,妙因恍若視而不見,舉手投足間便已將它化解。這一劍那麼隨便,而且就在他的眼皮下,簡單、緩慢,劍鋒的寒意似也斂去不少。可就是這樣簡單的一劍,妙因的目光立時被牢牢吸住,仿佛自己的生死已係於一發!

花含香在一旁站著,他一直想看看司馬丘雨的這一劍。

花含香也覺得這一劍奧妙無窮,簡單中蘊複雜,平淡裏含殺機!

天下任何招式,隻要對手的速度比它快,那麼,它的威力再大,都難以發揮。可是司馬丘雨的這一劍卻不同,劍尖抖動,對手所有的進攻之路即被封死,無論對手從哪個方向進攻,感覺都是將要害自送劍鋒!

更奇怪的是,他這一劍不僅封死了對手的進攻,也封死了對手的退路。

花含香屏住呼吸,他正不知如何是好,隻聽得“哧哧”兩聲,妙因以無法形容的身法一瞬間斜退三步,雖然躲過了致命的一劍,左右兩袖已被戳出了兩個洞!

“好險!”

花含香暗歎。

司馬丘雨一劍將妙因避得亂了方寸,馬上又使出淩厲的第四劍!

這一劍飄忽詭秘,又辛辣奇異,比之前麵一劍,看起來要淩厲得多!然而,如此淩厲的一劍,妙因隻是一側身,便已避開!司馬丘雨仗劍遊走,一連刺出六六三十六劍,劍劍不離妙因要害!

妙因前忽後閃,時不時還使出“達魔點穴拳”,表情已從容得多。鬥了片刻,司馬丘雨忽然又使出剛才那一劍,從左至右,輕輕劃過——

此招一出,妙因頓時又手忙腳亂,衣袖中多了兩個洞。

倘若司馬丘雨此時再使出同樣絕妙的一招,妙因絕無躲閃的機會!

可惜司馬丘雨的絕招隻一招,此招一過,他隻能又使出“一指劍法”,而且,這一招看起來也相當消耗功力,他根本不可能接連使出!

妙因此時已心中有數,待他避開司馬丘雨那一劍後,忽然轉守為攻,一對肉掌在劍影中翻飛,掌風呼呼,十指如戟,不離司馬丘雨全身要穴,妙因若要殺他,易如反掌。

可妙因並不真的施殺手,他隻是想逼迫對手,看他還有沒有別的“絕招”。

司馬丘雨與妙因的功力實在相差太遠,司馬丘雨功力一減,再加上他的一指劍法並未得父親全部真傳,這樣一來,除了那一招“神劍”令妙因慌亂而退,其他時候,他居然處於了守勢!

妙因的武功博大精深,乃是當今的頂尖高手,可他對司馬丘雨的“輕輕一劍”卻始終看不透,根本找不到破解之術。

花含香更是瞧得心驚:如果這一劍真的是無鶴方丈的“蕩魔神劍”,那麼,這當推天下第一劍法!

他接著又想:如果不是呢?司馬丘雨使的若不是蕩魔神劍,那麼,創此劍法的人,也定是空前絕後的武林奇才!

這個武林奇才是誰呢?

司馬丘雨又是從何處學得這一招劍法?

妙因不想跟司馬丘雨纏鬥,忽然跳出圈外,冷冷笑道:“你到底還有沒有第二招?”

他說的“第二招”當然是指“蕩魔神劍”,司馬丘雨略一怔,不作聲,一指劍又刺了過來。妙因伸指一彈,將長劍彈開,笑道:“不是這一招!”

司馬丘雨以為妙因在取笑他,長劍一展,劍尖幻出萬點寒星,犁花暴雨般罩向妙因。

妙因閃身避開,仍道:“還不是這一招!”

司馬丘雨其實也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不是妙因的對手,他的一指劍法對妙因絲毫沒有用處,唯一可令對手不敢小覷的乃是自己那漫不經心的一劍……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使出那一劍,在他的記憶中,好像並沒有學過這樣的劍招……

他更不明白:這一劍為何有如此大的威力?

司馬丘雨心念閃動,劍鋒一擺,從左至右,一劍劃向妙因胸口——

妙因驚退,衣袖雖又被戳破一個洞,還是說道:“對,就是這劍法,你能否再使一招!”

司馬丘雨再笨,也已明白妙因的意思,可他這一招使出,根本沒有第二招如此精妙的劍術,哪怕是重複使這一招也不可能!

司馬丘雨怒聲驚呼,使出的卻是“一指劍法”!

花含香這時說道:“前輩可以住手了。”

“了”字一落,妙因長身飄掠,司馬丘雨一劍落空,呆立原地。

妙因望著花含香,一臉的不解。

——他的表情似在告訴花含香,既然司馬丘雨沒有第二招“蕩魔神劍”,那麼,宋官窯絕不可能死在他的劍下!

可是,宋官窯明明是來找司馬丘雨試探劍法,他會去哪兒?

難道,宋官窯中咆哮山莊又遇到了意外?

還是他根本就沒有到過咆哮山莊?

花含香此時正對著司馬丘雨,他正想詢問咆哮山莊昨夜發生了什麼事,司馬丘雨吼了一聲:“還我明珠!”同時一劍刺出!

花含香沒有動。因為他看見妙因這時又動了。

司馬丘雨的劍刺了一半,便硬生生僵住——

妙因閃電般點了他的穴道!

司馬丘雨不能動,他慘叫道:“還我明珠,你們為什麼要帶走明珠?”

花含香吃驚道:“你說什麼?葉姑娘她……”

“她不是被你們帶走了嗎!”司馬丘雨憤怒地:“明珠願意留在我身邊,你們為什麼要帶走她!”

花含香驚詫之餘,心念電閃,靜靜道:“我們誰也沒有帶走葉姑娘,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花含香的鎮定有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司馬丘雨竟如實答道:“昨夜,宋大俠將我從屋裏引走,我回來時明珠已經不在,難道她……”

妙因道:“你確信宋大俠來過?”

司馬丘雨哼道:“宋大俠盡管黑巾蒙麵,可他的身法卻瞞不過我,況且……”

花含香道:“況且什麼?”

司馬丘雨道:“昨夜來的若不是宋大俠,我早已死了。”

妙因道:“哦?”

司馬丘雨接下去道:“我清楚地記得,昨夜,我一共出了三百五十八劍,宋大俠有許多次機會可以殺我,可是……我若猜得沒錯,宋大俠的目的也跟前輩一樣,想試探我劍術的深淺……”

妙因點頭道:“我問你,你那一劍是誰教的?”

司馬丘雨茫然搖頭道:“沒人教我那一劍,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

妙因笑道:“你當我們是三歲大的不懂事的小孩?”

司馬丘雨想了想,忽道:“你們是不是懷疑我的劍法便是無鶴方丈的蕩魔神劍?”

花含香認真道:“是的。”

說話時,右手微晃,從司馬丘雨的肋處拂過,無形的內力已解了司馬丘雨的穴道。妙因讚道:“沒想到花劍侯解穴的手法也是天下一流。”

花含香微微一笑,問司馬丘雨道:“那麼後來呢?”

“後來,宋大俠見我實在沒有新的劍招,他就走了。”

“這麼簡單?”妙因不信道。

“就這麼簡單。”司馬丘雨道。想起昨夜之事,他顯得焦急而悲傷:“明珠她,她會到哪裏去?我已經找遍了咆哮山莊每一個角落。”他的雙眼布滿血絲,好像是一夜沒睡。

花含香和妙因心情沉重:看來司馬丘雨並不是在撒謊,宋大俠已來過咆哮山莊,並且還試出了司馬丘雨僅一招絕妙神劍……那麼,宋大俠離開咆哮山莊後又會去哪裏呢?

他們舉目四望,咆哮山莊院落重重,不知裏麵深藏著多少秘密……

花含香忽叫道:“少莊主!”

司馬丘雨一愣——

盡管別人都叫他“少莊主”,可花含香卻從見麵不久每次都稱他“司馬莊主”,現在為何叫他“少莊主”?

見他這模樣,花含香微微笑道:“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我怎麼這時候改口叫你少莊主?”

妙因道:“這有什麼奇怪的,他本來就是少莊主。”

花含香道:“可我一直認為,莊主死了,他已不再是少莊主。”

妙因靈光一閃,叫道:“難道……你叫他少莊主,是……”

花含香望著妙因,道:“因為莊主根本沒死。”

此言一出,司馬丘雨大吃一驚,他愕道:“花劍侯,你說什麼?”

花含香淡淡道:“我說司馬莊主沒死,你隻能做你的少莊主。”

妙因笑道:“莊主沒死,他當然隻能是少莊主了!”

司馬丘雨氣得雙唇發紫,他誤認母親已死,是因為那人死在母親的床上,且人頭又被割走的緣故,而父親則不同,是他和沈管家親手將父親的屍體入殮,他絕不會連父親也不認得。他清楚地記得,父親的咽喉和脈管已被一柄短刀割裂,雖然沒有多少血滲出來,但他知道,父親的那一刀絕對是致命的!

他還記得,父親是帶著那柄刀入斂的。

他帶著高手一氣追了宋官窯八百餘裏,等他回到咆哮山莊,那柄短刀已經跟父親的血凝在一起。他本想拔出短刀,沈管家說,莊主的靈魂已經安息了這麼多日,就不要驚動他了。他於是聽從了沈管家的話,將父親入殮,然後親自鏟土埋葬了父親。

照理,以咆哮山莊的財富和在江湖上的威望,司馬丘雨應該為父親造一座龐大精美的墳墓,可母親又說,莊主生前曾多次跟她講,死後絕不要建造墳墓,而是將他埋在西柏坡就行了,而且,絕不要把他的死訊告訴生前好友……

父親的遺願,司馬丘雨當然要幫他實現。入葬之前,他最後一次打開棺材看了父親一眼,父親安祥的麵容竟令他感覺父親並沒有死,隻是暫時睡去而已……不過,他知道,他父親永遠不可能再醒來了……

現在,花含香居然說:“莊主根本沒死!”

他淒慘道:“花劍侯,你為何要這般消遣我?”

花含香正色道:“少莊主,我並不是消遣你。”

司馬丘雨苦笑道:“那麼你說,我爹在哪裏?”

妙因跟著說道:“對!你說,司馬莊主在哪裏?難道你見過他了!”

花含香搖頭道:“我不知道他在哪裏,但是我可以斷定,棺材裏絕對沒有司馬莊主!”

司馬丘雨茫然道:“你們又想打開我父親的棺材?”

花含香肯定地點頭。

妙因卻不滿道:“什麼叫做又想,我們又沒有打開過你父親的棺材,況且,昨天鄭夫人的棺材也是少莊主你自己打開的。”

頓了一下,往下接道:“還況且,棺材裏的人確實不是鄭夫人,少莊主有了娘,難道不想再有爹了?”

司馬丘雨忽然吼道:“可我爹真的死了,是我親手將他放進棺材裏的!”

不知是妙因對花含香的話深信不疑,還是覺得這實在是一件極有趣的事——隻要是有趣之事,妙因是從不願錯過的,他也大聲道:“放進棺材的根本不是你爹!”

司馬丘雨被妙因如此肯定的回答驚得呆住,須臾才道:“你怎麼知道那不是我爹?”

妙因也呆了,轉臉問花含香道:“對,你怎麼知道的!”

花含香道:“猜的。”

“猜的?”

妙因瞪大雙眼:“這種事你也猜得出!你是如何猜出來的?”

花含香道:“現在我不想說。”

妙因馬上生氣道:“花含香,我們見麵才兩天,可你應該了解我的脾氣,最討厭別人講話講半句!”

花含香道:“前輩,我不用說你其實也已經猜到了。”

“我沒有,我哪有你聰明!”

妙因大叫道。

花含香卻不答,而是道:“前輩,若是我沒猜錯,你現在最想知道的肯定不是我如何猜測出來,而是……”

妙因道:“對對對!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棺材裏的人到底是不是司馬莊主!”

司馬丘雨厲聲道:“我是絕不會讓你們……”

他剛說了半句,妙因閃電般出手點了他的啞穴,妙因笑道:“你不肯也不行,花劍侯向來料事如神,這次,我一定要讓他大失臉麵,叫他下次不要這樣自以為是……不過,少莊主你放心,貧僧會小心鏟出你爹的墳墓,看過你爹後會將泥土蓋回去的……貧僧要跟花劍侯打個賭,如果他猜對了,我陪他下十五天圍棋,你要不要跟他打個賭?賭什麼?要是你有把握贏他,可以跟他賭大的。”

司馬丘雨啞穴被點,想說話又說不出,憋得脖子粗紅。

妙因仍笑道:“少莊主,不要猶豫,花劍侯言出必行,你若能贏他,他一定會答應你的任何條件,少莊主放心,天下沒有什麼事能難倒花劍侯,你對他說,棺材裏的人真是你爹,叫他三天內找回你喜歡的葉姑娘,他也必能做到……快說呀,你不說,我可要走了!”

他好像忘了司馬丘雨的啞宋已被他點住,司馬丘雨就算要說,也開不了口,出不了聲!

妙因搖頭晃腦,一臉的嬉笑之狀,歎道:“唉!少莊主真是可惜,這樣的機會也不好好利用,能讓花劍侯為自己做事,那是幾百年也不一定能碰上的。”

花含香道:“前輩點了少莊主的啞穴,叫他如何開口?”

他說話時,便替司馬丘雨解穴。

“啊呀,我怎麼忘了!”

妙因左手一拍腦袋,裝出剛剛醒悟的樣子,其實,他在抬臂之際,肋間射出一般無形罡氣,花含香剛剛替司馬丘雨解了穴道,隻說了兩個字:“花劍……”那股罡氣又封住了司馬丘雨的穴道,驚訝道:“花劍侯,你真的能在三天內找到葉姑娘?”

“誰說我能在三天內找到葉姑娘!”

花含香道:“那是前輩說的。”

“可是,你解了少莊主的穴道,他豈非要你找回葉姑娘?”

“我大失臉麵,前輩豈不是很高興?”

“高興是高興,可我忽然又覺得我們認識才兩天就這樣害你,有些於心不忍。”

司馬丘雨啞穴被點,但身形卻沒影響,他這時默不作聲地緩步往前走去。“喂!少莊主,你到哪裏去!”妙因喊道。司馬丘雨往前行了一段,轉過一幢房子,開口說道:“倆位既然一定要看我爹,我哪有本事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