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自東方升起時,一架來自日本的客機上,走下了四個人。三男一女,年紀大約都在三十左右,除了幾個長長的袋子外,幾乎沒有帶其他行李,四人均穿著樸素的黑色風衣。
“怎麼沒有人來迎接我們?”女子操著一口日語,不耐煩地說。
身邊一個高個兒低聲地對那女子說:“大小姐,對方是FallenAngles的人,所以……”
“哼,我才不管他是不是FallenAngles的人。我要找的,隻有平川英雄和那個北條正史的女兒!”女子恨恨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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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日頭長,六點多天就蒙蒙亮了。淩雲濤從外麵買了些麵包、豆奶之類的早點回來,和楚定西、獨孤玉吃了,便準備外出找工作了。
深圳確實是個大城市,想在這裏找份臨時工作,可沒那麼容易。出身上海精武門的楚定西不過十八歲,除了會打架、吃飯、玩樂外,別無一技之長;好酒貪杯的淩雲濤退伍多年,又在酒精裏泡了好久,雖年近五十,卻沒什麼謀生技能;隻有男生女相又很愛哭的獨孤玉,畢竟是於醫科大學的大學生,有一份大學文憑,相對來說比較容易找工作。可昨天三人在福田區轉了一整天,楞是什麼都沒有找到。
此時三人一邊吃著早餐一邊閑聊,突然談起了平川英雄。淩雲濤跟平川英雄交過手,知道他確實有些本領,但也許是因為他心愛的酒葫蘆被對方打破了,所以他對平川英雄並沒有多少好感。
“其實平川先生人挺隨和的,如果他能加入我們,也不失為一件好事。”獨孤玉笑著說。
“我日你先人板板的!那個日本人怎麼看都像是對獨孤小子不安好心。”淩雲濤冷冷地說,“你不是說見他出入紅燈區嗎?依我看,他媽的不過是根‘彩色鉛筆’而已。”
“‘彩色鉛筆’?什麼意思?”楚定西問。
“什麼意思?他媽的‘色棍’唄!”淩雲濤不高興地說。
楚定西差點沒把嘴裏的豆奶噴出來。
獨孤玉脹紅著臉,仍不服氣地說:“日本人好色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他的功夫確實不錯,那天不是和淩先生打了個難分難解嗎?而且他雖然是日本人,但練的也是中國的拳法……”
“唉,這麼說來,北條遙也是學崆峒派拳法的,她的爸爸還是被FallenAngles的人害死的。”楚定西說,“我們也把北條遙拉入夥,這樣一下就有兩人加入了……”
“你們都中了日本人的毒了?”淩雲濤不滿地說,“我希望你們沒有忘記,1931年到1945年,發生了什麼。”
“不會忘記的。隻要是中國人,誰能忘記呢?”獨孤玉平靜地說,“可是身為軍人,你應該很清楚:戰爭的罪魁禍首,應該是發動戰爭的統治者,這與民眾是無關的。日本在向外擴張的時候,派遣了許多良善的日本百姓去當兵,憑借著‘戰死後就能進靖國神社當神仙’的謊話,他們最終成為了戰爭的犧牲品……這些且不說,就是在二戰期間,以日本共產黨為首的反對軍國主義的日本組織,就對中國的抗日活動進行了援助。而且周恩來同誌也說過,對於日本侵華‘可以原諒,但不可以忘記’!”
淩雲濤悶悶不樂,轉向楚定西:“楚小子,你身為精武門人,難道不知道精武門的創始人——霍元甲是怎麼死的了嗎?”
“知道啊,是被日本人用慢性的毒藥毒死的。”楚定西滿不在乎地說,“這個我師父跟我講過。最關鍵的問題是,霍元甲為什麼願意吃日本人的藥?那是因為他相信日本人中也有好人,所以才會相信日本醫生開出的藥方。換句話說,如果霍元甲活到今天,也一定會力主中日友好的……這可是我師父說的!”
正說著,突然一陣電話鈴聲從楚定西的床頭處傳來。在獨孤玉的指點下,楚定西拿起了電話:“喂?哪位?”
“哞係,哞係!是楚定西嗎!!你馬上給我出來。今天你無論如何都要陪我去玩!!!”聽筒裏傳來一個女子高亢興奮的聲音。
“你是北條遙?幹什麼嘛,我今天還要去找工作的。”楚定西不高興地說。
“天誅!!找什麼工作?什麼工作能比得上陪美女玩一天?你知不知道,在日本不知有多少人排著隊想陪我出去玩呢,現在便宜你了,你居然還這副德性!”
“那你幹嘛不回日本去?”楚定西喃喃地說。
“呐呢?你說什麼?有膽再說一次!!”
“美女又不能當飯吃!要是我再不工作,我就沒錢吃飯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這樣吧,隻要你今天陪本小姐玩得開心點,本小姐就請你去吃日本烤肉!”
“日本……烤肉?”楚定西一聽到“烤肉”二字,立即兩眼放光。
“限你一個小時之內,你飛也要給我飛到歡樂穀。過了時間的話,有你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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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的歡樂穀是一家在全國都很名的大型主題樂園,占地麵積35萬平方米,是一座融參與性、觀賞性、娛樂性、趣味性於一體的中國現代主題樂園。全園共有九大主題區:西班牙廣場、魔幻城堡、冒險山、金礦鎮、香格裏拉森林、颶風灣、陽光海岸、歡樂時光和瑪雅水公園,100多個老少皆宜、豐富多彩的遊樂項目。此時正逢著八月暑期,學生大放假,從全國各地而來的遊客絡繹不絕,許多遊樂設施前均是大排長蛇陣。
北條遙今天穿著一身清涼的吊帶衫,一條超短的牛仔褲,一雙精製的花涼鞋,一身約會式的打扮,得意洋洋地在楚定西麵前轉了個圈,臉上掛著燦爛的笑:“怎麼樣?我漂亮嗎?”言談間洋溢著青春浪漫。
“你記得要請我吃日本烤肉哦!”美女當前,可楚定西念念不忘的還是那幾塊烤肉。
“行啦,行啦!我們先去玩一天再說!”說著,北條遙拉起楚定西便走入了歡樂穀。
整整一天從上午到下午,楚定西陪著北條遙玩了好多東西。像世界最高落差的“激流勇進”、中國第一座懸掛式過山車“雪山飛龍”、中國第一座巷道式“礦山車”、中國第一座“完美風暴”、中國第一輛“仿古典式環園小火車”、亞洲最高的驚險之塔——“太空梭”、世界軌道最長的水戰船“叢林水戰”,此外還有夢幻城堡、鬼屋等。除了各種遊樂設施外,歡樂穀裏還有如魔術、街舞、極限運動等許多表演。在看“地道戰”表演時,北條遙突然在人群中用普通話喊了一句:“日本人加油!”,楚定西嚇得臉色蒼白,趕緊拉著北條遙的手,在旁觀眾人異樣的目光注視下,匆匆逃離了現場。
“你瘋了,在看這種表演的時候亂叫,你想被打死嗎?”楚定西氣得臉色蒼白。北條遙卻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眼看一天即將過去,歡樂穀裏還有許多東西得來得及去玩去看,北條遙似乎還意猶未盡,拉著楚定西坐上了高架觀光遊覽列車——“歡樂幹線”。這“歡樂幹線”是無人駕駛的空中觀光列車,可以讓遊客從高空俯瞰深圳歡樂穀以及附近的世界之窗、錦繡中華、民俗村、華夏藝術中心、生態廣場等人文景觀。歡樂幹線走得不快,足夠讓乘客看清沿途的風景,車上也有講解員以甜美的聲音為乘客講解。
楚定西和北條遙逛了一天,雖說二人都是練家子,但這一天玩下來,多少還是會感到疲累。坐在車廂裏,遠眺著海邊慢慢落下去的夕陽,北條遙突然安靜得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玩了一天,可以去吃日本烤肉了吧……”楚定西驀然回首,看到北條遙這副樣子,不禁奇怪,“你怎麼了?東洋鬼妹……你沒事吧?”
“你怎麼了?”楚定西奇怪地問,心想:怎麼連聽到
“沒什麼,隻是想到,今天……就要過去了。”北條遙喃喃地說。
“是啊,再過幾個小時,就到明天了。”楚定西不屑地說。
“對不起……硬要拉著你出來玩……”北條遙頗有些哀傷地說,“其實呢,今天是我的生日——過了今天,我就十八歲了。每年我的生日,媽媽和妹妹都會陪我過。爸爸雖然很忙,但每年都會送我一份生日禮物……今年的生日,不,還有以後的生日,媽媽、妹妹不會再陪我過,爸爸也不會再給我送禮物了……”不經意間,眼淚便流了下來。
楚定西沒有說話,他一直到六歲以前,連生日是什麼都不知道,到精武門以後,師父幫他選了一個生日,還給他過了幾年生日。雖然現在他不怎麼過生日,但看到北條遙突然如此悲切,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北條遙在座位上哭了半天,見楚定西坐在一旁無動於衷,幹脆擦掉了眼淚,一抹臉便又恢複了笑容:“算了,反正今年的生日,我不是一個人過的……希望以後也不會是。”
“希望不會……”楚定西見她不哭了,心想應該沒事了,“那個……我們可不可以去吃日本烤肉?”
北條遙白了他一眼:“你就知道吃嗎?”
“不知道吃的人是白癡!!”楚定西咧開嘴,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笑著說。
北條遙歎了口氣,說:“這樣吧,你先去幫我買個生日蛋糕,我回去換件衣服,然後我們再去吃日本烤肉。對了,我想看煙火,你順便幫我買一些,我們找個地方放……”
“煙火?你以為這兒是日本啊?中國是禁止隨便放煙火的,而且現在也沒地方有煙火賣!”楚定西為難地說。
“啊?禁止放煙火?那多沒勁啊!我想看煙火,日本人夏天就是要看煙火的!”北條遙耍性子地說。
“那你就自己回日本去看吧,反正在中國是不能放煙火的。”楚定西說。
“唉,那就算了。在中國真是不方便,連放個煙火都不給。”北條遙不高興地說,“那燒烤總可以了吧?”
“燒烤?可以啊。”楚定西說。
“那這樣子吧,你去買些燒烤用具和肉,我們去海邊燒烤吧。”北條遙興奮地說。
“燒烤?那我的日本烤肉怎麼辦?”楚定西咽了一口口水,無比惋惜地說。
“我是日本人嘛,日本人燒烤的肉,不就是日本烤肉了?再說,我的燒烤技術可是一流的哦。”北條遙鳴鳴自得地說。
“是嗎?可是我看那些日本片,裏麵的日本女人煮的東西都很難吃的……你做的烤肉能吃嗎?”楚定西不禁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北條遙。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北條遙氣得直瞪眼,說,“除了武術外,我的家政科得分也是很高的。我的燒烤水平可是日本第一的!”
一瞬間,楚定西發覺自己被騙了,當時就想撂擔子不幹了。可是這一天的勞動都付出了,即使貨不對版,好歹也是報酬,不要更虧:“……算了,隻要是能吃的就好,反正我都快餓死了。不過不會拉肚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