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陽老道眾目睽睽之下化為一具骨架,雖親眼所見之人不多,但參加宴會的都是趙鎮有頭有臉的人物,一時之間傳的神乎其神。第二日臨近晌午,整個趙鎮街上還是死氣沉沉,連往日追逐於街上的犬兒都夾起了尾巴,禁聲不叫。雪繼續在下著,地麵已堆積了厚厚一層,將鋪在路麵的青石板掩蓋。路麵積雪,白的有些刺眼,偶爾有兩三個行色匆匆之人路過,一會兒雪便已悄無聲息的將腳印覆蓋。
趙鎮東側有一大戶人家,青磚紅瓦,樓台庭院,完全是按照江南水鄉院落格式建造。眾多的房舍排列大門中軸線兩側,氣派非凡。此刻雪花撲麵而來,白雪壓彎了園中青竹雪鬆,頗有幾分畫中意蘊。此宅朱紅大門之上,趙宅兩個鎏金大字分外明亮,隻是那大門兩側鎮宅石獅在積雪掩蓋之下失了些許神韻。此宅正是趙氏族長趙乾居所,自趙乾當上趙鎮鎮長之後,此宅已擴大三倍有餘,是整個趙鎮的核心所在。趙鎮人大多為趙姓,在家族等級製度之下,鎮長身份卻不如族長身份來的堅挺,好在為同一人,稱呼族長或者鎮長也沒有多大意義。
今天看門的老張頭得到管家通知,早早的便將大門關閉。今日老爺不再見客,他樂的躲在院門偏屋裏烤火喝著小酒。老張頭抿了一口小酒,隻是暗自尋思:“剛才那三個奇怪的外地客商,看情形是有生意要與東家商談”。這時隻聽見一兩聲馬鳴自馬廄方向傳來,老張頭披上蓑衣,頂著雪花來到馬廄。隻見剛才那三個客商騎來的馬匹正在嘶叫,遂上前往馬槽裏添些幹草與豆餅。
老張頭來趙鎮有些年頭了,雖然大字不識幾個,但是還是看的出這幾匹比之一般馬要高上許多。馬背鬃毛粗長,神駿不凡,無一不是好腳力。老張頭伸手想摸摸,卻不想斜裏突兀地伸出一雙手來擋住了他。他回頭一看,有些吃驚,認得身後之人乃剛才客商帶來的其中一個。隻是此人用黑布蒙著臉,無法看清樣貌,且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怎麼一點都沒有發覺?
“我沒有別的意思,給馬添點草料”。老張頭像做了虧心事一樣解釋道。
“不需要,我們的馬自己來喂”。那漢子語氣有些生硬。
老張頭碰了一鼻子灰自感沒趣:“好吧,那我走了”。臨走時瞥了一眼馬槽,卻發現那三匹馬鼻子冒著熱氣,草料卻是一動未動,真是怪事。
等老張頭快要進屋時,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一下,那人似乎憑空消失了一般,原地隻有三匹馬在嘶叫。他擦擦眼睛卻又分明的看到那人站在馬棚邊一動不動。隻是離得遠,老張頭沒有注意到,風夾雜著雪花飄落,那人身上卻很幹淨,似乎雪花有意識般的避開了.........。
趙宅堂屋是會客用的,此刻圍繞著炭火坐著幾個人,一老者穿著蘇縣刺繡錦衣,坐在趙乾下首,麵像與趙乾七分相似。此乃是其弟趙坤,平日裏一直淞滬一帶經商,負責趙家在淞滬縣的藥鋪一切事宜。此次因趙鎮詭異之事,加之過年,被緊急召回。趙家三代前還是一個沒落的小戶人家,趙乾爺爺輩中有個郎中叫做趙博,行走江湖多年一直默默無聞,某年歸家卻帶回一大筆錢,趙家由此走上發家之路。至於錢的來曆,外人也無從知曉,但是趙家憑著這筆巨款開始購置房產擴建祖宅,後又買地開鋪。結果三代積累,如今已是屈指可數的富商,控製了趙鎮幾乎三分之一的藥材買賣,在淞滬一帶也是極有名氣。
此時朝東客座上端坐著一人,錦衣華服肥頭大耳,頭戴氈帽一副員外打扮。雖然臉上笑容可掬,但是那眼神中透露出些許精明。其後站立一人黑布裹麵,與先前老張頭馬廄看到之人打扮無二,此時站在那邊,紋絲不動。
那員外押了口茶,不禁讚歎:“好茶,此乃雲霧山名品,想不到能在趙族長這裏喝到。我就不繞彎子了,本人錢義,此次前來叨擾趙族長,實為有一不情之請,我想與你做筆大買賣”。
“什麼買賣?”趙乾與趙坤對視一眼後問道。
“受人所托,鄙人想買三十根三百年以上的人參。我多方打聽,能拿得出如此之量的唯有你們趙家了”錢義不動聲色的講道。
“什麼,三十根,還要三百年的以上的?”坐在下首的趙長河大吃一驚,有些失態。
“長河,坐下”趙坤眯著雙眼,端起磁碗吹散兩三片茶葉,看那碗中水碧綠無比,小押一口很是回味:“錢先生,三百年份的人參現在在市麵上很少見到,我們趙家上下也不過藏有幾根而已,您一下要三十根,確實是難啊!”
“趙二當家的說笑了,誰都知道你們趙家鋪子大,所賣人參年份高,整個東南一帶的人參市場基本已是趙家的天下,區區三十根應該可以拿出。價錢方麵可以商量,目前三百年份的市值一根在三千大洋左右,我們出四千,而且我們兌成小黃魚一次付清,怎麼樣?”錢義似乎財大氣粗,十幾萬的巨款壓根不放在眼裏,說的很是輕描淡寫。
趙乾道:“這麼大的數量,我們確實拿不出來,且現在已經臨近年關,就算四處搜購,我們也是不敢保證能全部湊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