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空鏡(1 / 2)

這是一份黑色外包裝的文檔郵件,粗略一看,上麵除了手寫的收件人名字和地址之外,再沒有其它的,連某某快遞公司的字樣都沒有。

郵件上的收件人名叫廖興,所在地址,河北省承德市XX小區七號樓七單元701室。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我想不起自己是誰,想不起過去那些往事,可矛盾的是,我的記憶力非常好,例如這些地址、名字,我隻要看一遍就能完全記住,可以說過目不忘,我這時能流利地背出“馮帆”的身份證號碼,這讓我十分困惑。

看過郵件上的名字和地址,我把郵件貼身放在胸口,把衣服裏麵的襯衣扣子全部扣上,確保別人從外麵看不出來之後,提著清空的旅行袋走出了廁所。

那個瘸腿女人還在外麵等著,一臉憂慮,或許在糾結我手裏的旅行袋吧,她見我從廁所出來,眼神一低,首先朝我手上看了一眼,除了關注了一下袋子外,發現我手上皮膚是幹的,就問我:“你洗手了嗎?”

我一愣,沒說話,轉身又回到男廁所,把旅行袋掛在洗手池鏡子旁的掛物鉤上,擰開水龍頭洗了洗手,又撩些水洗了把臉,不過,當我抬頭去看鏡子裏自己的樣子時,嚇得三魂皆冒!

鏡子裏,居然沒有我的影像,空空的,直接透過我的身子照出後麵的一扇廁所門……

我的頭皮立刻麻了,看著空蕩蕩的鏡子,渾身失控地顫栗起來,原本腦子裏那些雜亂無章的記憶碎片,愈發混亂成了一團,就像一鍋滾沸的臘八粥,雙腿一軟,無助地扶著洗手池坐在了地麵上。

一切都像一場恐怖的噩夢,我希望能從噩夢中盡快醒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再次響起跛腳女人的聲音。

“馮帆,時間不早了,你快點呀,登記處的人要下班了……”

清脆的喊聲從外麵傳進廁所,像一股清冽的甘泉,穿過我的耳膜流入大腦,瞬時滋潤了那些蒼枯紛亂的記憶碎片。

我清醒了不少,搖了搖腦袋,抬手抓住洗手池的池沿從地上站了起來。

我不甘心,又站回了鏡子麵前,我不相信鏡子裏沒有自己,剛才一定是看花了眼,再次看向鏡子。

再看之下,我整個身軀再次抖了抖,心理的最後防線似乎在這一刻崩塌了,沒有,還是沒有!

鏡子裏,隻有我身後那扇廁所門,乳白色的門,就像身份證照片空白處一樣,白的瘮人。此刻這扇門在我看來,冷森詭譎,像一張荒誕的笑臉,在不遺餘力地嘲笑著我。

我真的害了怕,跌跌撞撞逃出廁所。

跛腳女人依舊在外麵等著我,臉上的憂慮被焦急所取代,她見我從廁所衝出,沒有留意我的狼狽,一跛一跛走過來拉住我濕濕的手,嘴裏著急地說著,“再有十分鍾他們就要下班了,咱們快點,今天要是辦不了,就要等到星期五了。”

星期五?聽跛腳女人這樣說,我從慌亂中鎮定下來。

農村很地方部門,特別是結婚登記處,一般都是二五辦公,也就是星期二和星期五辦公。如果依著跛腳女人的說法,今天辦不了,就要等到星期五,那說明今天是星期二。可是,在我那些殘碎的記憶裏,我記得最後的日期,好像是星期天,難道說,我已經昏迷兩天了嗎?

跛腳女人雖然跛,快步走起來卻也不慢,我被她緊緊拉著,也不得不加快了腳步。

一邊走,腦子裏一邊順著“星期天”這點僅存的記憶碎片摸索,我想找回更多的記憶,我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星期天,星期天……”我在腦子裏苦苦思索著,突然間,一個黑衣女人的身影在腦海裏閃過,我迅速去捕捉那點記憶,但卻晚了一步,她像黑暗夜空中劃過的一顆流星,瞬閃即逝。

接下來,任我在腦海裏如何搜索,一遍遍翻閱那些殘碎的記憶,卻再也找不到她的蹤跡。

黑衣女人,隻有一個背影,長發披肩,發表沒有光澤,像她身上的衣服一樣,深黑色的,像個幽靈。

她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記憶裏?我開始不停地問自己。

“馮帆,馮帆……”

我再次被跛腳女人搖醒,迷茫地眨了下眼睛,從那些記憶碎片裏強行退了出來。

跛腳女人這時一臉著急,“馮帆,你的身份證呢?我明明放進包裏的呀,怎麼不見了,你看到沒有?”

我這才發現,我和跛腳女人已經返回了之前那間辦公室。辦公桌後麵的一男一女還在那裏坐著,隻是男的微微蹙著眉頭,女的一隻胳膊撐在辦公桌上,手掌托著下巴,百無聊賴。看兩個人的樣子,似乎已經對我們不耐煩了。

“馮帆,你看到身份證沒有?”跛腳女人還在搖著我的胳膊,顯得非常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