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我的原名叫趙宜主。我來到世間是一個偶然,更是一個錯誤。在我的人生之初,我和胞妹趙合德就已經是各方街鄰茶餘飯後的笑料與談資,在我和妹妹出現的各種場所,我總是能看到不同的人們把同樣怪異的眼神投向我們,那些眼神充滿了玩味和促狎,好像他們看到的不是兩個人,而是兩個可以滿足他們獵奇與窺視欲的怪物。
深諳音樂的父親從小教授我們歌舞,記憶中父親望向我們的眼神總是充滿憂鬱,這種憂鬱隨著我們不斷地長大慢慢變得欣慰起來,因為放眼四周,沒有人能夠趕超我靈動輕盈的飄逸和妹妹豐腴白皙的豔麗,那些從小就粘貼在我們身上的玩味的目光裏也漸漸多出了幾絲觀賞和驚豔。再長大一些,我從父親越來越欣慰但仍然飽含著憂傷的眼神中讀出了他心中難解的情結,從我記事起,父親望向我們的眼神就飽含著這種濃濃的動人的憂傷,在我即將成人時我才悟出那是一個男人糾結的情懷,而且必定和我們姐妹有關。
妹妹一直沉默著忍受著,但我開始不停地追問,追問我們生命的來源,追問那些數年如一日追逐著我們的玩味的眼神,還有後母對我們姐妹數年如一日的敵視和冷嘲熱諷。
記得那也是一個月白風輕的夜晚,後母回了娘家,在院子裏的葡萄藤下,父親終於向我們講述了一直困擾我們的身世之謎。
我們出生於江南水鄉姑蘇。我們的母親是江都親王劉建的孫女,也是姑蘇的郡主,母親成年後嫁給了江都中尉趙曼,幾個月後趙曼得了一場怪病,從此不舉,失去了男人的雄風,繼而性情大變,原本美滿的婚姻出現裂隙。母親以淚洗麵,趙曼則把誌趣轉向音樂,並與出身音樂世家但家道中落的我們的父親馮萬金成為摯友。
關於這段曆史父親的解釋是:趙曼和他的友誼最後到了不分彼此的地步,見不到他趙曼連吃飯都食不下咽。母親芳華正茂,恪守著與趙曼名存實亡的無性婚姻,是父親的出現撩撥了母親並未枯死的春心,而母親憂鬱柔美的眼波也吸去了父親的心魂,趙曼與父親的友誼就這樣促成了一段為世人所不齒的私情。母親發現自己懷了身孕後趁趙曼外出的機會謊稱養病回了娘家,數月後產下一對雙胞胎女嬰,我和妹妹就這樣來到了人世間,但我們卻是那段為世人所不齒的私情的產物,我們的母親是高貴美麗的郡主,而父親卻是她丈夫的摯友,一個落魄但英俊的舍人,這就注定了我們未來生命的尷尬和流離失所,更有我們驚豔世人的絕色風姿和由此帶來的千古傳奇。
為了掩蓋這段私情我和妹妹被丟棄於曠野,我們剛剛離開母親溫暖的子宮就開始了我們生命的流離失所。可是離奇的是,在那個靠近荒村的野外,沒有農夫撿走我們,更沒有野狼來吃掉我們,兩個瀛弱可憐的小生命在曠野的風中斷斷續續哭嚎了三天,在我們即將瀕臨死亡的邊緣時,母親不顧自己體內的創傷,她親自來了,終究是自己的骨肉,當母親看到我們仍然躺在被丟棄的地方,而且還有氣息的時候,她驚喜之餘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