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6節(2 / 3)

“這還用說。”蕨妹子說:“都說是903信箱的人。我長大後,這裏的人還說我不像山妹子,像個城裏的姑娘。”

“你真是有點與眾不同。”劉盛說,“難怪你一下子就將我迷住了。”劉盛的手又在蕨妹子的身上撫摸起來。

沒想到,蕨妹子像觸電一樣翻身跨在了他的身上。在疲倦中毫無準備的他被蕨妹子強行撫弄得興奮起來。

“我媽是被城裏人害的,我要報複你!”蕨妹子一邊說,一邊跨在他身上激烈地動著。

劉盛在驚愕和快感中即將達到高xdx潮,蕨妹子卻突然離開了他的身體,他大惑不解地望著她,她說:“我已經夠了!”說完還像狐狸精一樣地笑了笑。

劉盛真想揍她兩拳,他心情複雜地歎了口氣說:“你是個壞女人!”

這時院子裏突然傳來麥子的哭叫聲,蕨妹子說這孩子怎麼了?深更半夜地哭叫,像被鬼抓住了一樣,劉盛說不理她,本來說是個鬼孩子嘛。

奇怪的是,麥子的哭叫聲一直不停,其間夾雜著艾楠的詢問聲,接下來石頭的說話聲也響起了。

“不好,他們都驚醒了,”蕨妹子推了劉盛一下說,“你得趕快回房去,等一會兒他們發現你不在屋裏就難辦了。”

“讓他們發現吧。”劉盛冷冰冰地說,“總之我已沒法和艾楠和好了。幹脆,等艾楠走後,我和你一起去經營狼犬養殖場。”

蕨妹子吃了一驚:“你說的是真的?你不和艾楠一起走了?”

劉盛堅決地點頭,他說他一想到回公司上班就頭痛。

“和我在一起。你要陪到我老。”蕨妹子伏在他的身上說,他感到有眼淚滴到他的胸膛上。他伸手抱住了她的頭。

外麵,麥子的哭叫聲已不知在什麼時候停止了,這荒涼之地的夜像無底的深淵。劉盛開始迷糊起來。眼前老是跳動著一堆火光,那是他在老爸墳前燒紙的情景,過了一會兒,他們仿佛又在開著車,紅布包著的骨灰盒在車上跳動著,他翻了一個身,他想是老爸將他帶到了這個意想不到的地方嗎?

突然,蕨妹子“啊”地驚叫了一聲,直住劉盛懷裏鑽,劉盛從朦朧中驚醒過來,拍著蕨妹子的背問她怎麼了?

蕨妹子恐懼地說:“麥子!麥子正站在屋裏!”

劉盛抬頭望去,暗黑的屋子裏什麼也看不見。他開了燈,屋裏沒有任何人影。“你看錯了吧。”他說“門閂得好好的,麥子怎麼進得來呢?”

蕨妹子說:“我看見她眼光凶狠地盯著我。”

54.天還沒亮,療養院北邊一個荒涼的院子裏,破敗的門窗張著黑洞洞的大口。艾楠和徐教授站在一間房子的後窗外,緊張地望著天色一點點地變亮。

艾楠趴在這間房子的後窗口向屋裏望了一眼,裏邊除了一張空蕩蕩的大床外什麼也沒有。這就是她曾經住過的房間,麥子會在這裏出現嗎?徐教授說他聽見攝影家在這裏和麥子說話,是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徐教授說如果這時麥子確實在艾楠身邊的話,那攝影家看見的隻能是影子了,是幻覺。

艾楠心存疑慮,便約了徐教授來目睹一次才能放心。劉盛總說麥子是鬼孩子,萬老板看麥子的眼光也怪怪的,難道是自己中邪了嗎?昨天夜裏,麥子突然醒來長時間的哭鬧讓她不知所措。問她是肚子疼嗎?她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後來又說是院子裏有聲音嚇著她了。艾楠打開門走到院子裏,深更半夜的院子裏空寂無人。石頭弟也被驚醒了,走出來問發生了什麼?艾楠說你聽見院子裏有什麼嗎,石頭說什麼也沒聽見。麥子好不容易才重新睡著了,艾楠撫著她的臉,溫熱滑嫩,還掛著兩滴濕濕的淚珠,這能是鬼孩子嗎?天亮前艾楠出門,麥子睡得正香,她走出來將門反扣上,這樣麥子即使醒了也出不來的。

天蒙蒙亮,攝影家準時出門去見麥子。他想這鬼孩子既然他看見了,又不能對艾楠講,唯一的辦法是勸她離開艾楠為好,他準備今天一定要勸勸麥子讓她離開這裏,攝影家能夠“通靈”看見鬼孩子,這本事是小時候就有的。大概5歲多的時候,他在屋子裏睡午覺,醒來時看見鄰居小孩豆豆在窗外踢皮球,他便跑出去找他玩,然而豆豆卻不見了。他推開豆豆的家門對他媽媽說,我想找豆豆玩皮球。他媽媽說豆豆早已去鄉下他外婆家玩了。第二天,這家人得知豆豆已於前一天淹死在鄉下的小河裏。攝影家的母親得知他的經曆後說,這孩子能看見死人的。

攝影家一邊想著往事一邊已走進了艾楠曾經住過的屋子。他果然又看見了麥子,一個人坐在大床上。麥子這次對他特別親熱,舉起手讓他抱她。麥子說別的小夥伴已不和她玩了,她以後想常和攝影家叔叔一起玩。攝影家抱著輕飄飄的麥子,心裏還是有點驚恐,他擔心她嘴裏流出的血流在他的衣服上。他放下她說,麥子,你想和我玩,但得離開艾楠才行。麥子搖頭說她做不到,因為艾楠是她媽媽。

正在這時,艾楠和徐教授已從後窗繞過來出現在門口。他們從後窗破洞裏看見攝影家進屋,然後對著空床說話,雙手還做出抱孩子的姿勢。一切都清楚了,攝影家頭腦一定出了問題,得當麵將他叫醒才行。

艾楠望著攝影家迷茫的眼睛說:“攝影家你在做夢吧?這屋什麼都沒有你嘰嘰咕咕地說些什麼呢?”

攝影家像被抓住了的賊一樣狼狽,他說隨意走走,不經意在給自己說話呢,他有這個習慣,考慮問題時就愛這樣。說完,便不近情理地閃身出門走了。

艾楠對著他的背影叫道:“不要相信你自己的胡思亂想,千萬不要!”艾楠轉頭對徐教授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艾楠回到南邊院子,房門還反扣得好好的,麥子一定還在熟睡吧。她進了門,床上卻沒有了麥子!她吃驚地掃視著屋內,發現麥子坐在床邊的地上睡著了,在她手邊,放著艾楠的小圓鏡和一把梳子。這孩子一定是醒了後下床來玩,玩著玩著便坐在地上睡著了。艾楠將她抱回床上,這孩子體重太輕,以後得增加營養才行。由於起得太早,艾楠也困了,便挨著麥子又睡了一覺。

中午,艾楠帶著麥子去萬老板的小飯館吃飯。劉盛一個人坐在屋角喝酒,看見艾楠進來他也沒有招呼。艾楠也不理他,和麥子一起吃完飯便走了。

萬老板走來給劉盛添酒時問道:“怎麼,你們夫妻吵架了?”

劉盛不置可否,萬老板討了個沒趣,便到裏間整理他的藥材去了。

又一杯酒下肚後,劉盛突然想起不能久留,還得給蕨妹子帶飯菜回去。蕨妹子在屋裏睡懶覺,她說肚子有點痛。劉盛出門前摸著她光滑的臉部問怎麼回事,她說也許是懷上孩子了。劉盛笑著說開什麼玩笑,哪有這樣快的?蕨妹子突然抱住他說,要是真的有了怎麼辦?劉盛嘴上說不會不會,哪有這樣巧的,心裏卻有點打鼓,激情中什麼都忘了,真還是有點冒險的。

劉盛帶上給蕨妹子的飯菜正要出門,萬老板從裏間出來了。他手上拿著一個銀鐲子對劉盛說:“你幫我看看,這東西值多少錢?”

劉盛隨口問道:“哪來的?”

“一個過路人賣給我的。”萬老板得意地說,“哼,我一嗅就知道這東西是賊貨,墓裏挖出來的,這氣味騙不了我。我壓他的價,50塊錢就買了,你看看,要值好幾百塊錢吧?”

劉盛心裏一驚。銀鐲子,墓裏挖出來的,這不會是蕨妹子母親墳裏被盜走的那隻吧?他接過銀鐲子,拿到門口光亮處仔細辨認著。突然,他臉色煞白,手也有點發抖。萬老板說你怎麼了,他強作鎮靜說,這是蕨妹子母親墳裏被盜走的那隻鐲子,我替她買下來還給她好了。

萬老板也吃了一驚,沒想到有這種巧事。他說既然是這樣,就當我送還給蕨妹子的好了。

劉盛替蕨妹子道了謝,出門來直奔療養院而去。在療養院外麵的山坡上,他坐下了,頭上出汗、雙眼發直地望著茫茫山野。他再次膽戰心驚地看著刻在銀鐲子內側的那幾個字———淼金合璧。“金”是蕨妹子母親的姓,“淼”是他父親的名。他想起給老爸刻“劉全淼之墓”的墓碑時,二愣子還說過,你父親一定是五行缺水吧。

天哪!蕨妹子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難怪艾楠剛見到蕨妹子時總說她的眼睛好看,有點像他的眼睛。當初他和艾楠談戀愛時,艾楠就說過他的眼睛好看。

劉盛呆呆地坐在山坡上,幾次想站起來都感到力不從心,雙腿抖抖地不聽使喚。他怎麼對蕨妹子說呢?怎麼麵對她呢?他想將這銀鐲子丟到無人的山溝裏去,或者,將它沉進水塘裏……

突然,一雙手從背後蒙住他的眼睛,蕨妹子的聲音如驚雷般響起:“你還在這裏悠閑,我肚子都餓壞了!噫,這是什麼?”

蕨妹子鬆開他的眼睛,一把奪過銀鐲子細看起來。看著看著,她的嘴唇咬了起來。她看著鐲子內側的字,看著劉盛惶恐萬分的樣子,眼前出現了劉盛父親的墓碑……蕨妹子的嘴唇已經咬出了血。

“哥———”她嚎叫一聲跪在了劉盛麵前,然後爬起來,沒命地向療養院的房子跑去。

劉盛坐在山坡上,感到地麵像地震一樣地在顫動。他望著山坡下那一大片風動鎮的屋頂,他聽見了滿鎮的喧鬧聲。他看見父親正站在一處屋簷下和金姑娘說話,她像泉一樣的清純讓父親神魂顛倒……

劉盛雙腿像灌了鉛,一步一步邁進南邊院子的時候,艾楠站在院裏衝著他說:“蕨妹子走了!”

“走了?為什麼?”劉盛的聲音小得衝不出喉嚨。

“誰知道為什麼呢?”艾楠不安地說,“她像瘋了一樣地跑進屋,摔破了很多東西,然後收拾了一個小包袱就走了。我和石頭都去勸她,問她為什麼急著走,她將我和石頭轟開,簡直像瘋了一樣。劉盛,你知道發生什麼了嗎?”

劉盛嘴唇動了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默默地走進蕨妹子的房間,裏麵一片狼藉。他抖著手在各處翻看了一下,沒有任何字條留下。

他像夢遊一樣回到自己房裏,“砰”地一聲關上門之後,像死人一樣倒在床上。他聽見艾楠和石頭輪流來敲他的門,他像野獸一樣地跳起來怒吼道:“滾開!你們這些該死的家夥!”

艾楠在院子裏不知所措,石頭將她叫到屋裏低聲說道:“蕨妹子回來後,在屋裏痛哭時念叨了一句話。”

“她說什麼?”艾楠緊張地問。

石頭說,蕨妹子一邊哭一邊說“我的媽呀!你怎麼讓哥哥到我這裏來?”

艾楠的心“突突”直跳,蕨妹子說過她是私生子,難道……

看見艾楠無比緊張的樣子,麥子抱住她的腿嚇得哭了。

石頭還說,昨天晚上他發現劉盛的房間是空著的,後來聽見他在蕨妹子的屋裏說話。石頭說蕨妹子哭著走,也許是和劉盛鬧矛盾了。

艾楠什麼都明白了。她心裏一片空茫,無愛無恨無牽掛的那種空茫。她抱起麥子說:“走,我們到外麵散散步去。”

山野裏雲層低垂,像一道大幕懸掛在空寂的風動鎮上空。第十九章

55.夜裏,艾楠剛把麥子哄睡著,石頭來敲門了。

石頭說:“艾楠姐,劉盛在外麵的墳地裏嚎哭,像狼一樣,太嚇人了,他一邊哭一邊說,死!都給我死,我也不想活了。”

艾楠心裏一陣難受。她說:“石頭弟,你陪我去勸勸他好嗎?”

石頭說這時去墳地有點害怕,不過我還是要陪你去。他們出了院子,站在療養院外麵的山坡上遠遠望去,墳地那邊是一片黑暗。

石頭說,我剛才就是在這裏聽見哭聲的,我從沒聽過劉盛發出那種聲音。可是現在,墳地那邊怎麼一點兒聲音也沒有了呢?

石頭說:“他已經離開那裏回來了吧?”

艾楠的心裏閃過不祥的念頭,她肯定地說:“不會,他若回來會遇見我們的,隻有這一條路。”

艾楠和石頭迎著夜風向墳地走去。這風從下午吹起就沒有停歇過,萬老板在晚餐時擔心地說,一百二十年前的那種大風可不要再來才好。艾楠站在風中感受了一下,風力並不大,三四級的樣子,沒什麼可擔心的。

墳地越來越近,一個個墳堆開始出現在艾楠的手電光中。除了風撕扯著樹葉草叢,周圍沒有任何動靜。

艾楠終於找著了那個墓碑,“劉全淼之墓”幾個字在手電光中顯現。艾楠張望著空寂的四周,放開嗓子叫道:“劉盛———”

艾楠的聲音一出口便被風卷走了。她心裏一陣陣發緊,劉盛到哪裏去了呢?

回到院子,艾楠和石頭首先進了劉盛住的那間屋子。沒人,衣物牙刷什麼的都擺得好好的。牆上掛著幺哥沒有帶走的那把二胡,黑油油的像一件古董。

艾楠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床邊心煩意亂地吸氣。麥子今晚像特別懂事似的,乖乖地睡去一動不動。

夜已很深了,艾楠對站在門邊的石頭說,睡覺去吧。夜裏驚醒點,劉盛回來了就叫我,我得好好勸勸他才行。

這一夜,艾楠幾乎是大睜著眼睛熬到天亮的。劉盛一夜沒有回來,隻有石頭時不時地在院子裏溜達一圈,然後在艾楠門外輕聲說,他還沒有回來。

第二天,在萬老板的小飯館裏,大家都在為劉盛的失蹤著急。攝影家說,需不需要去山裏找找?徐教授說不太可能吧,他一個人在深夜進山去做什麼。萬老板說他也許在和艾楠賭氣,氣一消今天就會回來的,不用太著急。

隻有石頭知道的事情多一點,他湊在艾楠耳邊說,他不會去尋死吧?

“不,不。”艾楠拚命搖頭,但心裏對劉盛會不會去死卻沒有把握。

正在這時,一輛吉普車開進了小鎮。公路通車了?大家都喜出望外地擁到小飯館門外去看,車上下來兩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徐教授親熱地迎了上去。通車了!徐教授的兩個學生說,他們在報紙上看見這一帶發生山體滑坡的消息後一直很著急,因為他們說好了要來接徐教授出山的。根據報紙所說的通車時間,他們驅車出來後還是在霧杉坪被堵了好幾天,今天公路一通他們就急忙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