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耄耋回眸情已斷(2)(2 / 2)

“大哥,何必對這狗官卑躬屈膝的,小弟實是看不慣。”魁梧虯髯漢子哼道。黎疊雲捋須歎息一聲,滿麵愁容。俊秀男子沉思半響道:“大哥,若然斷大夫不肯出手相救,你有何打算?”黎疊雲無奈道:“哎!唯有見步走步吧。”俊秀男子蹙了蹙眉道:“大哥,小弟有個主意,不知你意下如何?”黎疊雲連忙說:“二弟足智多謀,快快道來。”俊秀男子靠近黎疊雲耳側徐徐道來。黎疊雲一聽,半響不語。俊秀男子續道:“大哥,如今天下綱常敗亂,三朝五日帝臣易位亦屬平常,我等兄弟三人何不趁此亂世,立不世之功業。他朝加官進爵,光宗耀祖,萌蔭子孫。或許也能有朝一日君臨天下,萬民敬拜未嚐不知。”魁梧虯髯漢子立即說道:“大哥,二哥所言甚是。總比在這受這鳥官的氣好。”黎疊雲雖有意動,卻仍是半聲不出。“唉!大哥你倒是說句話啊!成還是不成啊!”魁梧虯髯漢子拍手道。俊秀男子倒是猜到一二,哂笑道:“大哥莫憂,嫂嫂以及鈺兒弟自有妙計可保他們平安。”黎疊雲聞言道:“好,三弟才智過人,區區鏢局我尚不放在眼內,若能救出鈺兒他們,定散盡家財,與兄弟共闖天下。”魁梧虯髯漢子哈哈大笑:“這才是我們的好大哥。”三人密談一番不提。

烘烘炎陽,炙人心扉。樹影斑駁,日促於正,轎中之人不由焦急萬分。登時起立叫道:“時不待我,來人,立馬把舍中村夫押過來。”黎疊雲正與兩賢弟密談,尚未反應過來,數十名黑衣衙役已應聲齊上,剛邁出數步,舍中忽生一縷簫聲,逐而群蜂如疊浪般嗡嗡而至,眾人何曾見過如斯場麵,一時半刻竟嚇得不知所措。倒是黎疊雲回過神來,不敢怠慢,迅速脫下衣袍,暗運內勁,以袍護體,驅趕蜂子;魁梧虯髯漢子天生神力,但見他數掌揮出,勁風所至,蜂群直墜;俊秀男子袖裏藏扇,一身扇功使得淋漓盡致,掩的滴水不漏。三人甚有默契,背背相向,一時之間倒也無礙。轉息間遍地殘蜂,一眾人等臉青唇紫,周身抽搐,痛苦呻吟。唯獨黎疊雲三人苦苦撐持。待得有數息間隙,喊道:“斷前輩,故人黎鵬之子前來答謝救命之恩,若有不是之處,還望斷前輩多多見諒。”話音剛落,簫聲漸低,群蜂圍而不攻。三人見狀,不由暗喜,鬆懈幾分,齊聲喊道:“多謝前輩開恩。”豈料簫聲忽而高亢刺耳,群蜂一分為二,驟然衝上,未及防範,已是群蜂貼身,形如蜂窩,直蟄得三人四翻五滾,滿布血斑,令人毛骨悚然,慘不忍睹。

話說莫炎疾奔而回,待見一眾人等止於舍前,不敢莽撞,便藏於一大樹旁,靜觀其變。望得蜂群蟄得這些官兵疼的死去活來,時而覺得心中喜滋滋,由是解恨;時而覺得於心不忍,好是矛盾。正在莫炎方外遊神之際,一群蜂子已潛匿而至,待離數米之距,莫炎霎時隻覺耳邊生風,心中有異,回首而望,嚇了一驚,飛快竄出樹林,奔醫舍而去,但見蜂子緊追不舍,急忙喊道:“先生,是我,是我。”連喊數聲,舍中之音絲毫不停,反而更是高亢,蜂子也快上幾分,莫炎心慌,一個不慎,絆倒於地,眼見蜂子隻離數步,忙用衣袖捂住頭臉,護住要害。孰料身子一輕,如縱於空中,身邊傳來一聲柔情:“手下留情,瑤兒。”莫炎回首一望,赫然便是斷情義。隻見他右手提前莫炎,躍身急退,左邊拂袖驅蜂,身法絲毫不顯呆滯。舍中之人聽到一句‘瑤兒’,不禁心神俱震,唇旁蕭笛脫手而落,驀然回首前事,兩行清淚溢眶而出,喃喃自道:“四十年,四十年了,他……他又叫我瑤兒……。”初次相會,星辰閃爍,泛舟湖上,言談羞澀,燭光蜜酒,滿是歡喜之情;忽地瓢潑大雨,劍影刀光,血色滿布,屠室之恨,廢腿之仇,數十年苦楚,點點浮現眼前,愛而生恨,更是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