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泛彼柏舟（二）
【曦雲軒】
光線一絲絲從東邊綻放，漸漸照亮了湛藍的天空。
經過幾日雨水的衝刷，空氣顯得格外清爽幹淨，地上的樹木花草也被洗去了浮塵，一切都是欣欣然的樣子。
曦雲軒裏屋的榻上，青諾斜靠在碧兒身邊，遲玉坐在對麵給青諾一小口一小口地喂藥。
雖然那日淋雨後，碧兒給青諾熬了一劑薑湯，但心懷鬱結的青諾終究是病倒了。
“遲玉姐，我自己來就行了。”青諾伸出手想接過盛著藥汁的小碗來。
遲玉微微側開手：“你昏睡了這麼多天，現下才剛醒，手上怎麼有力氣去端這個呢！你就好好躺著吧！”
青諾過意不去，搖頭道：“這些活讓碧兒做就行了，怎麼能勞煩姐姐你呢。”
“我們之間還在意這個？”遲玉歎口氣道：“青諾，你以前可是從來不會說這種話的。”
“是嗎？”青諾不禁一愣，旋即又輕輕笑了笑：“原來人真的是可以變的……”
遲玉的眼光變得深邃：“是啊，誰不是在變啊！”
青諾聽出遲玉的話中大有深意，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握住遲玉的手臂：“遲玉姐，這句話是不是也在說你呢？皇伯伯都下旨了，你已經卻一點也不難過，已經接受現實了嗎？”
遲玉不敢直視青諾的眼睛，側開頭去：“不接受又能怎麼樣，不還是要嫁嗎？”
青諾想到自己和年熙，悵然道：“被迫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怎麼會快樂呢？”
遲玉輕拍青諾的手：“你既然說是被迫了，就是沒得選擇了，既然沒有選擇，就隻能硬著頭皮去了，在乎快不快樂幹什麼呢？世上多少女子不是如此呢？跟何況是……宮裏生養的呢！”
青諾深吸了一口氣，搖頭道：“話雖這樣說，可是做起來又是何其難啊！”
遲玉也是默然，服侍著青諾喝完藥後，將青諾扶著躺下，為她掖好被子。
因在病中且被禁足，青諾無需外出見人，也就草草將頭發梳得把子頭，未加旗頭，如此一來，襯得青諾更加憔悴。
遲玉心痛，咬著嘴唇艱難地問道：“青兒，要是有法子讓你不用嫁給多爾濟塞布騰王子，你願意一試嗎？”
青諾微微搖頭：“我已經用我的婚事當做了籌碼，隻要我肯嫁，年熙就不會有事。所以——我寧願嫁到蒙古去。”
“那要是你和年熙兩人逃到皇阿瑪找不到的地方呢？”遲玉急聲道。話剛出口，她就被自己這種離經叛道的想法嚇了一跳，趕緊噤聲。
生著病的青諾不願多說話，喃喃的一句：“這怎麼可能。”就疲憊地閉上雙眼漸漸沉睡過去。
遲玉注視著青諾憔悴的容顏，思索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下了決心。怕影響青諾休息，又看青諾已經睡熟了，便向碧兒示意，領著碧兒退了出去。
“碧兒,這段時間，我就快要成婚了，這段時間不能常來了，青兒一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就立刻找人來告訴我知道嗎？”出得庭院，遲玉就交代碧兒道。
碧兒忙連聲答應，遲玉滯了一下，回首看了眼青諾的屋子，搖搖頭，帶著在心中逐漸形成的計劃離開了。
【弘曆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