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半世紀以來,從香燈到司水,從知客到布教,從學生到老師,從幕僚到主管,我無不戮力以赴;從黑板到電台,從幻燈機到投影機,從電視到電影,從音樂到舞蹈……都是我布教的工具;從學校到監獄,從工廠到機關,從農村到都市,從海邊到山頂……皆有我弘法的足跡;從老人到兒童,從青年到壯年,從婦女到男士,從難民到顯貴……全是我接引的對象。我覺得人生好充實,好精彩!中國人常說:“話不要說盡,要留一點轉圜的空間。”其實,舉凡應世接物均是如此,我們惟有去除我執的框框,不為自他預設立場,能飽能餓,能尊能卑,能進能退,能早能晚……才能把握當下,“活”用周遭的資源,發揮生命的光與熱。
“活”,不但是精神力、生命力的表現,也是慈悲力、忍耐力的詮釋。所謂“哀莫大於心死”,人有沒有辦法,不但要看你的肌肉是不是“活”的,也要看你的心是不是“活”的!
我一生曆經挫折、打擊,但我從不灰心失意,因為我始終堅信隻要自己不死,一定可以“活”出希望來!我擁有千餘名智愚、賢鈍不同的入室弟子,事實證明,隻要能啟發眾生本自具有的佛性,敗卒殘兵也都可以訓練成為“活”的!
“活”字印刷的發明、“活”頁簿本的應用,可以將文字隨意照排、裝訂,為人類帶來多少方便;梵刹的飛簷鬥棋、教堂的浮雕壁畫,展現宇宙“活”潑的生機,讓人們多麼遐思神往!可見即使小至一沙一石,隻要我們具有慧思巧手,也能使它“活”出尊嚴,再創生機。
三十年前,佛光山東側本是一片狹窄的斷崖,我填土整治,植花種樹,氣勢雄偉的“大佛城”於焉成立,承蒙前高雄縣縣長餘陳月瑛女士讚美,說它是全縣的地標。兩年前,嘉義大林鎮一處閑置的工地恍如廢墟,我接收過來,重新擘劃,以精致著稱的“南華管理學院”迅速成辦,打破全台灣大學教育史的多項記錄。所以,我們不要以一成不變的眼光、墨守成規的態度來看待萬事萬物,會做事的人將事情做“活”了,所以能越做越大;會下棋的人將棋下“活”了,所以能全盤皆贏;會寫文章的人將文字寫“活”了,所以能感動人心;會講演的人將道理講“活”了,所以能引起共鳴。甚至會玩球的選手扭轉劣勢,讓球局從敗部複“活”,所以我們為他喝彩叫好;會醫病的大夫妙手回春,讓瀕死病人複“活”,所以我們對他禮敬崇戴。
因此,“活”,非僅指肉體的存活,我們要用慈悲的行為、善巧的語言、靈敏的心意,讓人產生信心,讓人增加歡喜,讓人湧現希望,讓人得到方便,進而立功、立德、立言,讓我們的善行懿舉能永遠活在人們的心裏,讓我們的國家社會能永遠活在安和樂利之中。這一切的一切,都必須先從基本動作--將我們個人的肌肉培養成為“活”的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