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子策馬追上:“駱英,你是我的,誰敢跟我搶,我就一劍宰了她。你等等。”駱英怒罵:“他媽的,哪來這麼個不知羞恥的野丫頭?真他媽晦氣。哈—呀,哈哈—呀!”趕起馬車把她倆遠遠的甩在了後麵。
馬車上,楊滿堂拿起神龍劍細細觀看,雙手使出十成力,卻也沒拔動,駱英回手幫著拔劍出鞘,楊滿堂凝神細看多時,又不住打量駱英手臂,驚訝不已。駱英回頭看看她,“妹子,說說虎狼峽的戰事罷,我聽你說還有什麼怪獸,倒底是怎麼回事啊?”楊滿堂立時臉現駭色:“那赫連虎不是人,我爹跟我娘他們七個人都打不過他,他雙臂能有兩三千斤的力氣,使一根兩丈多長的镔鐵大棍,打死個人就跟打死個蒼蠅一般,最可恨的是他抓數咱們的將士,不是棍砸刀斬,而是硬生生死成兩半,掏出心肝來吃。遇見女將,就,就—”卻沒有說下去,駱英看她雙目潤濕,便道:“別怕,咱這就去砍了他。”一邊懷裏掏出手帕給她。
楊滿堂拭淨淚水,又道:“西夏人向來野心勃勃,屢次跟咱們守軍挑釁,雖然每次都給咱們打敗,可咱們也損兵折將,尤其前來歸附的羌族百姓們更是不堪其擾。爹爹這次奉命追剿來犯之敵,本來一路勢如破竹,沒想到西夏人在虎狼峽設下埋伏,也不知從哪兒找來的那個不人不獸的東西,咱們的將士死傷大半,就連爹爹都險些讓他抓去,要不是三姨娘用飛刀打中了他,爹爹早就—可憐三姨娘讓他抓住,扒光衣服糟蹋還不算,還把她的人頭擰下來,掛在他們營前示眾,”
駱英早就怒氣填膺,“別說了。赫連虎!”伸手一把緊緊握住神龍劍劍把,不住攢勁。
馬車又走出三四裏,竟然下起雪來,而且越下越大,駱英不由得破口大罵,楊滿堂在一邊,不由得麵紅耳赤。
傍晚,雪更大了,那紅衣少女跟細封穹野策馬追上來,道:“楊家妹子,我來時聽爹爹說那赫連虎生了病,西夏軍也還算守信用,沒砸楊叔叔的免戰牌。”楊滿堂才稍稍放心,“那就好。謝謝朱姐姐。”駱英倒是一愣,“你認識她啊?”楊滿堂道:“朱姐姐是拓跋部大汗拓跋玄的女兒,她爹爹,穹野妹子的爹爹跟我爹爹還有楊繼祖楊伯伯是結拜兄弟,情同手足,我們三個也很要好。”駱英點點頭,又看看那紅衣女子,那紅衣女子拓跋朱也在看他,喜歡的什麼似的。駱英白了她一眼,卻見細封穹野身上皮襖早讓那般淫賊拿刀削碎了,連裏麵的單衣都碎得一條一條的,“雪兒,把我的大氅拿來。”歐陽踏雪從車裏拿出貂皮大氅,駱英接過,扔給細封穹野:“妹子,披上罷。”不料拓跋朱揮出馬鞭把大氅卷去,“駱英,不許你疼別的女人。”駱英大惱,大鞭揮出,鞭梢兒正擊中她手臂,皮襖袖子登時碎裂,大氅也被大鞭卷了回去,駱英道:“穹野妹子,你上車來歇歇。”拓跋朱大怒,“你敢上去,我宰了你。”駱英又揮出大鞭,正抽中她馬耳朵根兒,“籲。”拓跋朱的馬立時站定,駱英下車把細封穹野抱下馬背放進車廂裏,趕起馬車就走,拓跋朱氣的大罵,“賤人,我宰了你。”一邊催馬,駱英啪啪甩了兩個鞭花兒,呼喝幾聲,那馬反倒調轉過頭往回跑了出去。
傍晚,雪越下越大,一行人也是人困馬乏。正好路過一個大鎮子,駱英跟楊滿堂商議過,就找了家客棧住下了。
吃晚飯,駱英就跟三位夫人早早回了自己房間。關上房門,駱英長籲了一口氣,“唉,可算下雪了。”歐陽踏雪道:“怎麼呢?”駱英道:“歇一宿,我也好好好疼疼你們。”三女一聽都笑了,她們也是一般心思,當下便忙不迭的寬衣解帶,天還沒黑就一起擁入了被子。
親熱罷,歐陽踏雪就問:“王爺,你覺得穹野妹子怎麼樣?”駱英道:“好好地怎麼想起他來了?”趙娉婷道:“我看那拓跋朱倒挺好的。”展玉顏道:“我還是喜歡滿堂姐姐。”駱英看看他們仨,“我還是喜歡你們仨。好了,睡罷。”
轉過天來,老早的天就放晴了,一行人不顧寒風撲麵,繼續趕路。好在趙娉婷從王府帶了煤炭,客棧裏生好的小火爐放在馬車裏,車廂裏還算暖和。駱英趕了一會兒車,歐陽踏雪就堅持把他換了進來。駱英進來一眼就看見長槍包袱旁邊多了個包袱,也認出是楊滿堂那杆槍,因為外麵下雪,他以為她是怕再下雪,雪水打濕包袱才拿進來,便也未以為異。一低頭卻又看見神龍劍旁擺著細封穹野的竹杖,心下不由得一緊:難道她們倆還當真—。
歇了一會兒,駱英要出去替**子,細封穹野卻道:“王爺,我去罷。”搶先出了車廂。她趕了一會兒,駱英又出去趕,楊滿堂便出去坐在她身邊,看起了他掌鞭。
傍晚,天氣更加陰冷,寒風吹麵如同刀割,一行人又找了家客棧住下。
晚上,駱英夫妻四人親熱罷,展玉顏便笑道:“穹野姐姐跟滿堂姐姐要打起來了,王爺,你到底更喜歡他們倆哪一個啊?”駱英沉臉道:“不要胡說。睡罷。”
第二天,駱英趕起馬車剛上路,就聽車廂裏展玉顏一笑,“王爺,你快來看看罷。”駱英掀車簾一看,隻見自己的椆槍跟楊滿堂的長槍包袱皮都解下去了,緊緊挨在一起;神龍劍也被拔出鞘來,跟竹杖放在一起。駱英不由得看看那兩女,楊滿堂臉羞得紅布相似,深深地低下去。細封穹野也甚是忸怩,卻笑著道:“我隻是怕在遇見壞人,現拔劍耽誤事罷了。”
卻聽車外馬蹄聲響,那紅衣女子拓跋朱又追了上來,細封穹野忙道:“王爺,你別理她,她會幻術,她們部落的女人專門用邪術迷惑男人,殺人劫財。”駱英看看她二人,看看三位妻子,笑著搖搖頭,又見楊滿堂的長槍槍把亦係椆木所製,格外晶瑩,潤滑如玉,槍尖如雪如霜,一點寒光攝人心魄,顯然非是凡品,就問:“賢妹,我能看看你這杆槍麼?”楊滿堂臉上一熱:“當然能啊,你看就是。”駱英伸手握住槍把,隻覺得瑩潤溫熱,一時竟有些像握了美貌佳人玉手之感,又覺得長槍分量不輕,隻是把稍細些,一團雪白的槍纓子,若是配上白馬,正好使回馬槍。想到此,就攜槍來到車廂外,雙手一合把,鬥了正反兩個槍花兒,讚道:“好槍,真好!”
馬車旁歐陽春催馬上來道:“英兒,我看看。”駱英把槍交給嶽父,歐陽春看了看,也鬥了個槍花兒,“這是穆師叔的梨花槍啊。”駱英一聽也是一驚非小,車廂裏歐陽踏雪問:“妹子,這杆槍真是穆侯爺所留麼?”楊滿堂卻是一陣黯然神傷,點點頭,“嗯。當年在虎狼峽,”卻沒說下去。
駱英卻心生驚疑,就問嶽父,“爹爹,當年虎狼峽戰事到底如何?”歐陽春歎了口氣,道:“當年穆師叔奉楊元帥之命執掌帥印,率領楊家將大破天門陣,宋遼議和。之後楊元帥父子征討西夏,當時楊元帥正在病中,父子兩人不幸陣亡。”駱英聽到這兒,心道:“聽說穆師叔祖本事很是了得,楊元帥也勉強跟她打成平手,她丈夫楊宗保則遠遠不及,老元帥病了,可不就打不過西夏了麼?”
歐陽春又道:“楊元帥戰死,大宋無人可派,佘老太君親自掛帥,領一府女將出征。一路過關斬將,勢如破竹。大軍行至虎狼峽,卻遭到西夏軍阻擊,當時穆師叔掛先鋒官印,為了探測敵情,她帶領兩名女將順著一條小道爬過山頭,往峽口瞭望,隻見峽口外都是西夏兵馬,不計其數。穆師叔正想對策,卻不想一陣冷箭射過來,穆師叔跟那兩名女將不幸中箭,當場陣亡。在下麵留守的女將們一看趕緊上來救援,由於崖壁太過陡峭,隻有九名女將爬了上去,西夏埋伏在崖頂的兵馬太多,九名女將寡不敵眾,卻力戰不屈,最後為了免於受辱,女將們盡皆跳崖自盡。西夏賊兵把穆師叔和幾名戰死的女將,扒光—衣服,”說到這兒卻說不下去了。
馬車裏楊滿堂早已泣不成聲。
歐陽春又接著道:“西夏賊兵把幾名女將首級割去示眾號令,無頭屍體拋到崖下。佘老太君聞訊趕來,命人把屍體盛殮埋葬,老太君墳前祭奠英靈,悲慟欲絕,眾將哭聲震動山嶽,感動了鷹嘴山崖,山神流淚不止,淚滴化作山石沿崖滾下,三日三夜也不間斷。”
說到此處,歐陽春也忍不住雙目潤濕,眾人無不潸然淚下。
駱英更是悲憤,忽然心念一動,忍不住看了看嶽父,歐陽春也看了看他,目光中似頗含深意,駱英就壓下了心中疑惑,心想:“晚上我悄悄問問雪兒,她必然知曉。”便把梨花槍交還楊滿堂,拔了大鞭繼續趕車前行。
當晚,床上,趙娉婷跟展玉顏都睡下了,駱英才悄悄湊到妻子耳邊:“雪兒,穆師叔祖明明—”歐陽踏雪以指掩口:“噓。”轉頭看看那兩女確已睡熟,才極輕的道:“這件事你不要對任何人說,將來有機會我再跟你細說。”駱英看看那兩女,“她們倆都睡著了,我現在就想知道。”歐陽踏雪笑嗔道:“你瞧你,還跟個孩子似的,好罷。”就又湊得近些,把聲音壓到最低,“穆師叔祖師祖的師祖的師父,曾經結識過一個江湖異士,學得一項奇術,叫作神仙索,穆師叔祖就是仗此奇術才得以死裏逃生。”駱英點點頭,“我也聽我義父說過,不過他說這並不是什麼仙術,而是一項極高明的障眼法。”歐陽踏雪搖搖頭,“小時候我也以為這是騙人的,要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敢相信世間真能有此奇術。”駱英大是豔羨:“你說當真有這神線索?那可太好了,哪天咱們在上華山,求穆師叔祖也教教咱倆。”歐陽踏雪道:“你武功天下第一,還用得著這個麼?”駱英道:“別瞎說,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再說‘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我看這神仙索有用得很。”正說著就聽展玉顏忽然哼了一聲,兩人嚇了一跳,再一看她並未醒,才放了心,相視一笑,“睡罷。”
轉過天來,一行人繼續趕路。非隻一日,終於趕到陝西路大宋邊境。這天正趕路,就聽前麵一陣大亂,馬蹄聲由遠及近,領先衝過來兩匹馬。馬車上細封穹野一聲驚呼:“父汗!”對麵馬上一個黃袍男子正是他父親細封瀚海,大聲叫道:“野兒,快跑,快跑啊!”他後麵還有一騎,馬上一個黑衣長須老者也跟著呼道:“野兒,快跑!”兩人後麵還跟著幾騎,緊接著就追過來一個黑乎乎的怪人,高下能有八尺,倒拖镔鐵大棍,快愈奔馬。頭上身上都是黑毛,也不穿衣服,胯下**正自挺著,大腿上還有血漬殘精,顯然是殺人**已然上癮,看見馬車上幾個女子,立時嗷嗷怪叫,加快腳步,就像半截黑鐵塔般壓了過來。楊滿堂立時色變:“赫連虎!”
駱英道:“別怕,”把大鞭交在她手,“劍。”楊滿堂回身一摸卻摸了個空,細封穹野道:“王爺,劍不見了。”駱英也是一驚,歐陽踏雪拿過細封穹野的竹杖,“英兒,黃岩竹杖,九陽神功。”駱英不及多想,接過竹杖,一聲呼哨叫過青騅馬,飛身騎上,就在這時,拓跋細封兩騎已經到了馬車旁,黑衣老者對駱英吼道:“還不快跑,找死啊!”細封瀚海大叫女兒:“野兒,快跑!”過來一把把女兒抓上了馬背,兩騎瞬間跑出十餘丈遠,兀自不敢停留。
駱英一聲呼喝:“哈—呀!”青騅馬疾奔而出,那赫連虎也已疾風般上來,駱英不及細看,一聲大喝:“開!!!”黃岩竹杖直劈而下,就聽哧的一聲響,赫連虎已然從頭頂正中到胯下被劈成了左右兩爿。
他身後還有西夏追兵,歐陽踏雪早拿了車裏兩杆槍,秦王劍斬斷白蹄烏長套,一聲呼哨叫過來飛身上馬,趕到駱英身邊,“英兒,槍。”駱英把竹杖擲向馬車,接過椆木長槍,跟歐陽踏雪催馬過去殺將起來。
西夏兵將還沒反應過來,等看清赫連虎的確是被劈成了兩半,又看見一男一女兩杆長槍一槍一個,甚至一穿就兩個三個,那男的更是七八個挑成一串,大槍一掄甩出去砸倒一片,甩完再砸刺挑穿,勢不可擋。眾賊兵哪敢抵抗,發一聲喊,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