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蹙眉,「夔想讓你替他做什麼?」
「你忘了我擅長什麼?」
燭龍神情一凜───蠱毒之術。一般的蠱毒對龍起不了影響,但若是由相柳出手……
相柳無聲無息地走至燭龍麵前,幽深的墨瞳不帶一絲情緒地注視著眼前的同族,冰冷的嗓音如蛇一般惡毒誘惑地朝他低語:「我和應龍是新仇,與你卻是舊恨,燭龍,你確信你親手養大的那匹狼,是真心向著你的?」
「你說什麼…」燭龍心中驚疑,卻不料相柳竟趁他毫無防備之際出手,一陣異樣的紫霧倏地迎麵撲來將他包圍其中,待紫霧散去,燭龍已然昏迷倒在相柳腳旁。
相柳毫不費力地將他提起,緩聲道:「沒想到現在的你會比我還不如,這樣也好,就讓我們慢慢玩,等你眾叛親離的那天,我再來奪了你僅存的力量。」
當相柳步出漆黑樹林間,淵和應守旋即對他擺出警戒姿勢,卻隻見他漫不經心似地看向兩人,便朝淵說道:「湖邊撿來的,還給你。」
淵見對方提著燭龍的手一鬆,腦袋一熱想都不想就衝上前接住,速度快得連一旁的應守都來不及出聲要他小心其中有詐,淵就已經抱著不醒人事的燭龍退回原處。
確定懷裏的人沒有磕到傷到哪後,淵這才驚魂甫定地鬆了口氣並將燭龍抱得更緊,然而盡管如此心髒卻仍跳得飛快,隻有他自己才曉得當他看見燭龍被人抓住的那一刻,心裏究竟有多恐懼。
「他怎麼會昏迷?」淵不禁問,哪怕他本能地對眼前的陌生男人存有敬畏感,他仍選擇無視對方可能的身分。
「我不過來找故人聊幾句話,豈料得到一向不被對方看在眼裏的毒霧,會意外對他造成影響?」相柳不急不徐道:「話說回來,燭龍的力量為何衰弱至此,難道不該問你?」
淵被說中痛處,頓時沉默不語,卻聽見相柳接著說道:
「你是我妖森的子民,為何要依賴他人而活?隻要你想,我能給你更強悍的力量,除去無需再處處提心吊膽,成為一方霸主更是不在話下。」
「…但是,那就再也不是我自己了。」聽聞相柳此言,淵心裏確認了對方的身分,卻也隻是沉聲回答。他記得那種恣意而無所不能的感覺,雖然令人沉迷其中,可卻也容易傷到身邊的人,他不能拿燭龍的安危來冒險。
聽出淵的顧慮,相柳卻依舊不惱不怒道:「我曉得你先前曾使用過我的力量,但你那時接觸到的並不純正,難免受其影響,若是由我直接給予的,自然不會有此疑慮。」
相柳語畢見淵不再開口,知道對方正在猶豫便不再多言,放任青年獨自掙紮後就轉而看向另一人,意味不明地朝應守說道:「你的存在挺有趣,相信我另一位友人會很感興趣。」
應守紋風不動地站在原處,未做出任何回應,相柳就已徑自轉身向淵簡略道別,其身影旋即如來時一般化作飄渺虛無的黑霧,消散無蹤。
淵和應守之間出現短暫的凝滯,後來反倒是應守先打破僵局,「如果…」
「相柳,你找我做什──……」
應守隻來得及說兩個字,後麵的話便被驀然出現在眼前的人所打斷,而那名伴隨著雷光現影、雪發血眸的年輕男子也同樣因看清應守的模樣後而斷了話音,不同於應守始終如一的不動聲色,後者麵上起先閃過震驚、疑惑,而後才歸於麵無表情。
最終,淵隻見到應守將手心貼上左胸口,便低頭向那人單膝跪下,自始至終,兩人未曾開口說過隻字片語,卻宛若早已有過約定一般,轉眼間就一同離開了此地。
而淵再沒機會聽見應守說完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