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真相(1 / 3)

夜幕月色裏,五層高的商船悠然地在映著璀燦繁星的廣袤海麵破浪航行,由於逐漸接近西域,海風中的涼意更甚,讓陷入夢境的人們睡得越發熟沉,就連甲板上守夜的船員也因這份寧靜涼爽而頻頻打起盹,最終在船首忽然隱隱約約現出一道黑影時徹底陷入沉睡。

夜風的吹撫絲毫影響不了那抹飄忽朦朧的頤長身影,待男人蒼白病態的手緩緩自衣袖內探出,一陣黑霧隨即沿著甲板朝四周彌漫擴散而去,直至來到透著微光的船艙入口,便像受到吸引似的以此為中心逐漸形成一道漩渦,不急不徐地全數沒入。

男人行走時沒有半點腳步聲,純黑衣擺若即若離地劃過地麵,此景此際如同深夜來訪的鬼魅一般,優雅妖異得令人摒息,當他佇足於船尾看著相依的兩人,不含任何感情的墨瞳依舊冰冷而帶著一絲睥睨。

淵將自己的外袍披在燭龍身上邊摟著對方入眠,燭龍安靜地倚坐在他懷裏,霞紅的空茫雙眸卻毫無聚焦地望向不知名的遠方,就連對相柳的走近都沒有反應。

快醒了吧。相柳用在燭龍身上的力量不多,等燭龍回到西域恢複力量後就會自行解開,不過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讓燭龍清醒著受罪才有意思。

相柳隨即化作一陣黑霧,如影一般融進淵的身體裏。

黎明之後,睡夢中的人們逐漸一個接著一個醒來,開始新一天的作息。

船上的乘客大多是商人,心思動得快的早早就在乘船之初就找人套交乎去,好為將來經商鋪路,哪怕是心思動得慢的,現在也已經和人稱兄道弟起來。

然而今天早晨的氛圍卻十分微妙,眾人表麵上仍舊談笑風生,但一部份人言語間逐漸露骨的試探和眼神中的不信任卻讓這一幕顯得矛盾,台麵下的勾心鬥角漸起波瀾。

如此情況過了數天,人心越發浮躁易怒,當第一個拳頭落下時,在其他地方也陸續有第二個、第三個不同的拳頭落下,起初還有人伸手勸阻,有的人冷眼旁觀,演變到後來全成了一場場混戰,無人能置身事外。

「原來我在東域的那批貨是被你吞了!老子的損失今天非要你付出代價不可!」

「沒憑沒據的你怎能血口噴人!?好,就算是我吞的,那也是你沒本事才被人騙走!」

「老子早就聽見你背地裏那些陰損招兒你還裝蒜,老虎不發威你當老子是病貓!」

「行了行了、別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啊!」

「老李你別攔著我!你別看這家夥人模人樣,根本就一衣冠禽獸,你那新娶的小妾早就被他汙了!」

「你說什麼!?」

整艘船上隨處可見當事人和勸阻者打成一團,即使是在一邊旁觀的沒多久也被其他人找上門翻舊帳報複,原本以為無人知曉的秘密一夕之間全曝露在陽光底下,就連深藏內心的陰暗想法也被人一語道出,貪婪的、偽善的、不懷好意的…醜惡的人性再也無法遮掩。

打從小規模的爭執一起,陣就一直在設法消弭這種層出不窮的騷動,然而卻總有一些人像是提前一步得知他的行動一般,在他尚未抵達前就先裝作沒事的樣子或轉頭離開,等他一走就又故態複萌繼續找仇家報複。

隨著打架鬧事的人越多,他連日來隻能腳不沾地四處奔走,就連入了夜也不得安寧,總是剛沾床不久就被下屬通知哪裏又起了爭鬥,搞得他也越發心浮氣躁起來。

他有時會不禁想,是否船上出了什麼他所不知道的事,否則怎會一夕之間人全變了個樣,讓過往維持的一派和氣不複存在?

按理說,原本這些事應該由祁來處理,他充其量擔任輔佐的角色便已足夠,但直到今日祁都仍窩在艙房裏療情傷,他也樂意讓祁當甩手掌櫃,自己出來處理亂象。

依他爹的想法,他早該在除掉昔日當家時就一並除掉祁,名正言順地一舉坐上那個位子,可他舍不得,他和祁從小一塊長大,對祁抱持的那點心思他自己再清楚不過,他並不想將事情做絕,讓彼此再無半點發展的可能。

盡管祁始終像是沒發覺似的未曾給過他回應,甚至從郝死後就對他多了一絲疏離;盡管他也曾對自己能力明明比祁強、卻因非本家人而隻能屈於其次不滿過,但反正現在無人不知實際掌權的人是他,祁隻是個被架空的傀儡,這樣就夠了。

陣叫來喀羅尹,隨後有個皮膚黝黑的高大男人來到他麵前,喀羅尹原是南域一個人數極少的滅亡部落的幸存者,當初差點被賣到東域,自從多年前他無意間在喀羅尹從人販手下逃脫重傷時救了對方一命後,喀羅尹便一直跟著他,說是心腹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