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喬家宜自從八月初奉曹委員之命轉移到北山後,即參加了由胡恒山領導的北山遊擊戰。他在多寶地區活動,這裏有大片的蘆葦,便於隱蔽。
這一日,墳禁鄉保長楊永良的父親六十大壽,他慕名從北鄉來到東鄉,請林國棟花鼓戲班為父親慶賀,可巧林國棟將往漢口置辦行頭,便讓副幫主沈伯齡帶隊去往佛子山。
在佛子山墳禁村後山上的喬家宜正和遊擊隊員們在靠山坡的一個榨坊裏準備晚飯,因為沒菜,便決定到溪溝裏去抓些小螃蟹,他們不一會兒就抓了一小簍,幾大碗油炸螃蟹端上桌,正待吃飯時,在炸房後拉尿的通訊員小木匠驚慌地跑進來報告,原來在剛剛抓螃蟹的小溪溝旁,一支國民黨部隊正經過,一幫人顧不上吃飯,從榨坊後側一堵牆的缺口處向山上爬,上山發現山頭上已有敵人哨兵。一班人趕緊撤下來,又發現稻場上正有大隊人馬集合整隊。胡恒山派了當地一名遊擊戰士向雲飛和喬家宜下山偵察,大部隊決定回到榨坊,等探回消息,天黑後再行動。
向雲飛與喬家宜下山將情況摸清,正準備返回,突然人群中有人叫道:“向雲飛。”向雲飛聞聲回頭,吃了一驚,他拔腿就跑,對方大喊:“抓活的,別讓那兩人跑掉了!”向雲飛道:“是叛徒!別管我!往巷子裏跑!”他閃身拐入西邊一條街道,喬家宜拐入東邊一條小巷子。
喬家宜跑出巷道,前麵一個戲台正唱花鼓哩,隻聽兩聲槍響,看戲的人們驚恐地站起來起了騷動。喬家宜心裏咯噔一下,回頭一望,那戲場上已進來幾名持槍的兵士,他從側門冷靜地走入戲台後,槍聲沒有讓在台上唱戲的小生停止演唱。這時,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子走到喬家宜跟前。
“沈老板!”喬家宜失聲叫出聲來。原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有名的花鼓頭牌花旦一枝花沈伯齡。沈伯齡一看他的裝束和神色就已明白,他迅速找到一件青色戲衣讓他穿上,並交給他一個勾鑼,讓他坐在了打鑼的那群師傅中。台上演的是《花魁醉酒》,喬家宜本來就會唱花鼓戲,鑼鼓勾鑔都敲在點子上,竟沒人發現異樣。看著兩個兵端槍進來,楊永良早迎了上去。“楊保長可曾看見陌生人跑過來?”楊子良遞上兩支煙,道:“沒有啊,沒有,兄弟們辛苦!”兩人沒有理會,在場子裏巡視一圈,走向後台。看到在後台候場的沈伯齡,楊永良問:“沈幫主,這兩位兄弟在找人,你可看見陌生人來過?”沈伯齡上前一步伸著耳朵問:“保長大人,你說啥?”原來這沈伯齡自打薛團長要活埋他,那幫兵士放走他時朝天開槍時隔得太近,震破了耳膜,聽力大減。一個兵不耐煩地大聲道:“你耳朵聾啦?問你有沒有陌生人來過?”沈伯齡一笑:“看您說的,我這兒的人不都是腦殼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兩個兵看了看台上演唱的人和打鑼鼓家業的一幫子人說:“分明是看見兩個人一伴,打死了一個,一個往這邊逃過來了的。”這時楊永良打發家人送來兩串賞錢道:“恰逢家父六十大壽,兩位軍爺如果賞臉,坐下來看看戲吧。這可是東鄉最好的花鼓戲班。”兩人收起銀兩,笑道:“公務在身,不得耽擱,祝老爺子洪福齊天,長命百歲!”遂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