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觀花樹(2 / 3)

女人幹瘦,內穿黃色秋衫,套件紅毛衣,又套件天藍色的尼龍衫,再穿件淡綠的棉襖,下麵是一條青褲。看到春蘭三人,冷著臉點了個頭,算是打了個招呼,便尤自先進了屋。這時節本是穿夾衣之時,她如何穿了這裏三層外三層的?鳳蓮有些奇怪。

屋子裏早已等著幾名婦女,看樣子都是遠道而來的。

“看來今天不必等太長時間。”春蘭小聲地對兩人說:“我聽說以往來請靈姑,要排好長的隊,一般上午來,要等到下午才輪得到,有的人大老遠跑來,排不上隊還會白跑一趟。”

“哦,那我們運氣不錯。”鳳蓮道:“我們起了個早床,值得。”

“她們歇會兒,你們先來。”靈姑冷著臉對春蘭一行道。不是有先來後到之說嗎?還讓我們先來?鳳蓮又犯嘀咕。

“你們請靈姑,我們是來看花樹的。”坐在那裏的幾個女人中,看著鳳蓮有些不解的樣子,其中一人主動地解釋道。

“哦哦,那難為你們了。”春蘭謝過。

靈姑將幾個人讓進了廂房。

這是一間普通的農舍。廂房裏,有一個老式木床,蚊帳方方正正掛著,被子隨意疊起,床前有張秋香桌,擺著一般的日用品,桌旁有個櫃子,一個小木桌上擱著一個木盒,用紅布罩著。房頂有亮瓦,牆上有方窗,但光線卻不怎麼明亮,因為那窗子實在太小。從亮瓦射進屋子裏的太陽光線中,可以看見有許多塵埃在起舞。

菊花對春蘭道:“蘭嬸娘恁郎先來看吧。”春蘭答應一聲,坐在了靈姑麵前。那幹幹瘦瘦的女人閉上了眼睛,她口中念念有詞,搖頭晃腦,坐在櫃子前作起法來。

“報來姓名!”靈姑睜開眼道。

春蘭報了父親的名字,隻見靈姑再次微閉雙眼,不過半分鍾,突然從喉嚨裏發出了很含糊的聲音,靈姑道:“你父在喊你呢。”春蘭忙答應,又問:“大大啊,您還好吧?”靈姑的腹腔開始蠕動,春蘭將臉挨近靈姑的肚旁,響聲模糊,靈姑突然開口道:“他說:‘不好’。”春蘭聽說他的父親不好,眼淚汪汪,又問:“你跟嘎嘎爹爹是不是在一起?”靈姑的肚子又咕咕地叫起來,這次靈姑不用春蘭問就解釋說:“不在一起,隔好遠。”春蘭破涕為笑:“我大大跟我嘎嘎爹爹是隔好遠的。”春蘭又問:“我今朝來看恁郎,恁郎曉不曉得我是哪個啊?”靈姑的肚子隻是咕咕地叫著,最後竟嚶嚶地哭起來,靈姑說:“他說他曉得,他累了,想回去了。”春蘭還想說什麼,那肚子不再出聲,靈姑解釋她大大已走了。

春蘭呆呆地看著靈姑,她紅著眼,還沉浸在見到父親的情景裏,聽說父親已經走了,很有些不甘心。

菊花開始會新玉。她報了新玉的名字。

靈姑的肚子又咕咕地叫起來。靈姑說:“他來了!”靈姑邊說邊將衣衫解了開來,她說:“他在好遠的地方,我跑了半天才把他找來,真是累呀,跑得我身上都流汗了。”

菊花說:“是新玉嗎?”

“他說:嗯。”

她哭起來說:“你好嗎?”

“他說:我不好。我想你。”

她的眼淚嘩嘩地流:“我也想你。”

她又問:“是哪個把你打死的?你告訴我!”

“他說:不要。我自己得病死的。”

菊花突然激動起來:“不,不是這樣的,你那麼強壯,怎麼會得病?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我該死!我該死!”

她突然打起了自己的耳光來。

春蘭和鳳蓮一把將她扯住,片刻,菊花安靜下來。

靈姑在一旁一動不動,半天,那喉嚨裏又咕嚕起來,靈姑說:“他要你把孩子們養大。”

鳳蓮冷不丁問道:“那你說我嫂子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