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奸計難成(1 / 2)

第八章 奸計難成

他記得,她清麗的身影落在水裏,對他說,“我不會忘了你,你也不能忘了我,這是命令”。

他說,“是”。

夜幕極黑,閃了大把的星子。她睡在黑暗裏,像一個輕遠而不可觸摸的夢。

韓風輕踮著腳掀開帷幔,李深起了一星星燭火捧了過來,她微紅沉醉的臉像海棠花醉。

有時候海角天涯和近在咫尺有著相同的情懷,前者是可思而不可見,後者是可望而不可即,況且身旁還有一個人緊緊的監視著,那就更不可即。暗色飄渺,他低下頭來,心裏念得卻是,許久未見,公主可還記得我?

她閉著眼睛,夢裏神遊。

一年前,疏雲悠然,碧水漫然。他們水閣對弈,月下把酒。她笑時,似夏花絢爛;她靜時,如秋葉靜美……

李深及時及力的,咳了一聲。

韓風定住搖晃的心神,輕跪在榻邊,在李深炯炯的目光下探出手指,撩著袖角挽起她左鬢間的發絲。

通黃的淡光下,一朵黑色的蓮,神韻天成,宛然盛開在他眼前。他凝神細看,這印記藏得太深,難怪他從不知曉。

他氣息輕薄,收回掌心,轉過眼眸細細看她。她沒有變,眼睛是她,鼻子是她,唇瓣也是她。恨不能時光停留,他就這樣望著她,一生……

李深看他這失魂兒的狀態,又咳了一聲。哎,這家夥著實不長眼。

兩個人幽會的時候最忌諱有個電燈泡,雖則這也算不上什麼幽會,總歸是人家情意纏綿。韓風沒一拳把他打出去,可真是客氣。

李深闔了屋門,韓風道:“確是公主無疑”。

李深大大的鬆了口氣,忙道:“那個,接下來……”,要不要把她綁回去?

韓風整個人籠在黑暗裏,滯了滯,“接下來,就要證明公主是不是真的什麼,都忘了”。

李深疑惑,“那要如何證實?”總不能直接問她吧。

他唇邊若有若無的笑,“那,就煩勞李侍衛明日幫忙演一出戲”。

李深一斜眼,“戲?什麼戲?”

韓風附耳過去,聲音匿在四周沉重的黑。

李深訝異,冷淡的眸看著他眼睛,“你真要這樣嗎?公主見了你……”

他轉了頭,屋外星子灑滿,“公主見了我,便會知道她是否失憶”。

焉知,你這不是在傷害她。李深望著他側影,“我真希望,她忘了你”。

韓風一怔。

依此絕妙的方法,確實很有說服力。但倘若這公主沒有失憶,指不定又得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亂子。他得準備根兒結實點兒的繩子,再備點兒蒙汗藥,反正有了便宜行事的金令,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二人湊在一起一對一的將計劃步驟核對詳實,李深心滿意足的離開。

韓風一臉的冷靜,忽的不見。他看著她很好,可若有一天看不到呢?但終究會有一天看不到,他會看著她離開,看著她飄零天涯,他什麼也做不了。

他眸色融在黑暗裏,自言自語,“公主,我該怎麼做?”

時光能衝淡的隻是浮沉之微,他放在心裏的,卻是無法磨滅。來回兜兜轉轉,想著世事滄桑,人也滄桑,心卻無法滄桑,依舊停駐在三月裏薔薇爛漫時節,看著花開花謝,情絲如風旋繞。

他喝了酒,躺在月下,終於明白,他不能忘記。以前太深刻,占了全部的心。

她昨日喝了個爛醉,迷迷糊糊撐開眼時,已近中午。天靈蓋兒上像是壓了個大石頭,擠得她神思癟癟的。好似有一個少年的影子,執了酒杯,一雙眸裏存著淡淡的笑。

她拍了拍昏沉的腦子,走馬燈似的拍出昨日存儲的圖片,聽得溫暖的日光傾瀉下,一個和悅的聲音,“在下,王楚”。

呃,記起來了。她沒死在馬下,卻栽在了酒壺裏。但想著昨天遇到的人,卻不知為什麼想開心的笑。或許,女扮男裝騙了人很過癮;或許,酣暢淋漓喝到頭脹很好玩兒;或許……好吧,都不是,她就是很開心。

伸了個懶腰,猛地意識到她還被幾個人看守著,便很不開心。白紗上依然雷打不動的杵著兩道影影。她心下又是一番鄙視加詛咒,將他們幾人輪番罵了八百遍,雖則人家也沒多大罪過。

想著她這一行一動都有幾個人在暗處監視著,又想著她滿腦袋都是些不良的想法,便油然一陣心虛。掀了被子,她躡手躡腳的挪到門邊,伸出沾了水的右指,略施小力,對著薄紗旋了兩下,捅出了個洞。

眼睛抵在洞上,向外看。

這一看,倒叫她甚是惆悵。

她住在二層,通向三層的樓梯有兩個,分別分布在東西方。所有去三層的人都縮著脖子避開她所在的方向,拐去另一側上樓。呃……看來流言不知將她說成了何方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