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雙魚玉碎
“很久很久的時候,我都記得,我們在秋日邂逅,卻看到了薔薇花開”。
她沒想過的很多事情,終於在後來明白,那日為什麼會有薔薇花香。
他浸在十月的陽光裏,捧著雙手,“初見公子,便覺似曾相識,不知公子貴姓?”
她以為似曾相識不過是個客套話,就像一個男孩兒要和一個女孩兒搭訕,極有可能蒙一句,“姑娘,我們是不是認識”,哪知她高估了古人的智慧,他們隻會找個媒婆提親,這便是最直接了當的搭訕。
可現下,她的確認為這就是個搭訕,便道:“應子知”,突然反應過來她現在是男裝,眼前的人又是個男的,搭訕好像不大妥,又抬起眼眸,認真道:“還未請教兄台名諱?”
她眸中沒有深情,沒有意外。那樣幹淨坦蕩的含著淺和笑意,如初識一般問他的名字。
韓風心中一片空白,像霎間墜入一個深深的洞,失去了著落。他說,“在下高淩,不知子……子知要去哪裏?”
她說,“我也不知道,就是出去走走”,清麗的臉色一絲倦怠。
韓風微微靠近,“也好,在下欲觀賞此地風景,不知可否與子知同行”。
她看著他,英色自他眉間流露,心間不知是什麼難辨的感覺緊緊的攫住氣息。瞄了眼冷冷的李深,才點頭道:“好,不過我對這個地方不大熟悉”。
她不可能對一個冷不丁冒出來的陌生人交心交肺的信任,不過有李深作陪,她想下虎穴也大可放心,李深很偉大。
城西,千年湖。舉目四望,汪然一片。
相傳,相愛的青年男女在七月初七七巧節這天,將雙方的發絲盤繞打結,投入湖中,便可白頭到老,相戀千年。所以,它的名字叫千年湖。
正直燦然秋日。湖邊的重重樹木略有蕭瑟之意,雖然不複夏日的碧綠活潑,但微黃靜美。低垂搖曳的叢叢矮株,像是低頭沉思的成熟少女,別有動人之處。
綠水浮鳧,秋風襲人。清波搖,似是流動著千年的詩意。
湖畔微風沁涼,帶著絲絲寒潤將她包裹。她站在水邊,青石上有點點綠蘚,湖水微漾,泛著瑩瑩磷光。
滿目滿目的水,寬廣浩渺,靜的一絲聲響也無。她縮了很久的心觸開一股寬曠之意,似走出洞外的豁然開朗,又似通然之間的茅塞頓開,開得她那心胸很是博大。
遂呆直著眼神,神經質的自語,“是我錯過了,如此美麗的景色”。
她臉側的笑,像蜻蜓點水化開靜水微瀾。韓風怔怔的看了會兒,尋著蛛絲馬跡,“子知,你可是想起了什麼,如此開懷”。
她收回漂浮在浩淼湖水上的思緒,答非所問,“弄條小舟水上漂應該很有意思,高兄,我們水上漂吧”。
韓風瞪著眼,僵直。
李深不知從哪兒拽來隻小船,輕葉子一樣飄著,這讓她腳尖點了半天愣是沒敢踩下去,呃……要是她一腳踩沉了怎麼辦?
船家看著她腿伸來縮去,沒忍耐,“公子,你這是要坐船嗎?”
她半隻腳晃在半空,“這船怎麼搖,你不能不讓它不搖嗎?”
船家撐著根細竹竿兒,差點兒紮進水裏。
最後是韓風黑手一伸,一把將她推了下去,水光在眼前一暈,她下巴就要抵在船篷上,韓風便又及時的拉了她一把,巧不巧的正好拉在胸口。
李深噌的橫了過來。
哪知她看著水很好,水上漂卻是另一番感受。垂頭喪氣的撫著船身,她那五髒六腑就好像要滾出來,輕浮浮的。全身也輕浮浮的晃,隻好老實巴交的坐在船內,雙手撐著木板,艱難的定住雙腳找平衡點。
韓風站的很是舒服,亮晶晶的看著她,“子知長在南方,竟不識水性嗎?”
她捂著胸口瞪他一眼,“難道齊人人人都會遊泳嗎?”
韓風啞然,低身跨出艙內。彎身垂腰之際,一枚碧綠通透的物件折著光點自他腰間滑落,輕聲落在了船板上。
綠得那樣可人,她曲身探了探,伸手拾起。垂眼一看,是一塊上好的青玉,兩條活潑生動的鯉魚雕琢在一起,中間籠了層浪花,碧綠的。且玉體滑潤,摸上去細膩生溫,很是貴重。
好在她是個拾金不昧的人。
便慢慢的摸到船尾,起身拍了他肩,“高兄,你看”,玉佩晃在他眼前,她臉上明白的笑,“這麼好看又值錢的東西可要放好了,虧得叫我撿到了,若再丟了可沒這麼容易找了”,盡是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