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維散亂,抬眼見他神色自若,便隨口搪塞,“那個,我是個紈絝,不學無術,不會下棋”。
幽涼的風吹著他幽涼的背影,他幽涼的臉色投在幽涼的水裏。
這個狀態著實令她想入非非,他會不會因為一盤棋而投湖自盡,嗯,的確有這個可能。
君子不傷人所好,她想了想,道:“這橫道兒豎道兒的棋我是不會下的,不過子知天才,自創了另一路玩法兒,名曰五子棋,高兄要不要玩兒玩?”
韓風揚起漂亮的眉梢,“願聞其詳”又道,“你何時天才了?明明像個智障”。
她忍了一口怨氣,興高采烈的複雜無比的說了一大通。韓風精簡的提煉出一句話,“就是五子一線嘛”。
她說,“是,對,但是不是簡單的五子一線,你要堵著不叫對方五子一線,但是不能亂堵。比如說,我下了三個子兒的時候,你便不能賭,這樣你會失去布子的先機,我下到四個子的時候你再堵,就正是時候”。
韓風看著她,“你的意思是,我必須輸?”
她說,“啊……哈哈”。
這場棋下的著實帶勁,原因是她覺得子落棋盤吧嗒吧嗒的聲音很好聽,為了更快更清晰的聽到這種吧嗒吧嗒的天籟之音,他們出手的速度絕對可以超過智商最高的棋聖。
隻是下到一半,來了位不速之客從天而降。
他頭頂是午後嬌軟的日光,腳下踏著十月湖心蕩過的風,清朗又蘊藉的開場白,“莊上門童說有兩個年輕的公子前去拜會,我便不請自來了”。
她啪得落下棋子,立馬跳起來,向周圍瞅了瞅,尋著這不善的聲源,驚訝道:“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王楚光明正大的笑了笑,側了眼看她一會兒,道:“翻牆啊”。賈誌靜低頭掩麵,直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略略轉了眼,又道:“你那片竹林很是不錯”。
呃……防賊沒防住。
她從未見過跳牆跳得如此在理的,忍不住瞪了他幾眼,“你怎麼不走正門?”
他搖著袖口,“正門太麻煩,哪如跳牆方便”。
她眼光奇異的看著王楚,“撲哧”一笑,“一個通古博今的文雅之士竟然會跳牆,真是古往今來聞所未聞”,說著對他一揖,“王兄,子知算是見識了”。
哪知這人臉皮很厚,厚到無恥的地步,輕笑著擺了擺手,一派謙虛,“哪裏哪裏,子知過獎了”。跳牆本來就是個很正常的事情。
她無語。隻好將求助的目光轉向韓風,“高兄,你看看他,強詞奪理,跳牆倒成了光彩的事情”。
韓風扔下擺弄的棋子,與王楚相視一笑,“子知,你的嘴巴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她灰溜溜的撤到一旁啃蘋果。
應府的防衛韓風無比清楚,王楚竟能輕鬆自如的跳入牆內,絕非等閑之輩。
撤開目光,王楚瞅了眼棋局,滿臉霧水,這是在下棋嗎?
韓風解釋,“嘖,這是子知自創的五子棋,我看也就是見招拆招的遊戲”。
王楚撇著眼,臉色嘲弄,“難道子知不會下棋?”
不會下棋怎麼了?她咬了口蘋果承認,“不會”。瞄了眼對著看笑話的二人,心念一轉,撮合道:“哎,你們兩個不都會下嘛,高兄正愁找不到對弈之人,王兄你就陪他下一局吧,子知也好觀賞觀賞”。
兩人都沒有反對,即便是她不說,他們也有對弈的意思。那是一種自小就鍛煉出來的直覺,第一次見麵就都感覺到了對方不可忽視的強大,以及隱藏在彼此身上深處的力量。
溫文爾雅的相視一笑,一場廝殺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