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風乖乖認賬,她借機記憶一下扭得像個麻花的字。這當然是她懲罰的主要目的。雖然有了失憶的法寶做擋箭牌,但她堂堂一個公主若是不認識字豈不是大笑話。隻是這字,方方長長,上下收緊,左右舒展……是隸書嗎?
呃,她額頭發黃,這個……以後要怎麼寫?提個筆,紙都會發抖。寫下的字,看一眼便不會想看第二眼,簡直不堪入目。
長路漫漫,行走在路上的時光因為難以打發而變得綿長。黃昏流煙,落日晚霞,一搖一晃的寂靜將心搓的柔和,等待之中生出不盡的好奇與欣喜。
這邊,楚國正忙碌著籌辦大婚事宜。宮內喜氣洋洋的氣氛中總流露出一種遮掩不掉的哀思,像極了深夜之中抖動紗帷的飄飄細風。
某人氣色不佳,整個宮城都跟著陰翳。
太醫院太醫令弦高,帶著兩名怯生生的小內侍跪在楚帝麵前,兩名內侍手中的托盤高高舉起,將頭埋在托盤之下。
長方的托盤上端放著一隻盤紋刻花的的香料盒,盒蓋搭在盒體,各式香料混雜在一起合成微黃的褐色,他微微看了一眼,“是什麼?”
弦高半抬起身子,“回陛下,是太醫院新研製的香料,紫檀。有催眠安神,歡愉神經之效”。
臉上無一絲情緒,他眼睛轉到另一托盤,青花白底的瓷瓶躍然眼前。起身走過去,盤子很規矩的高舉了些。修長的手指拿起瓷瓶,在手中端詳半晌,“這是什麼?”
“是陛下交代老臣配製的”。
他輕輕的“哦”一聲,沉思片刻,“藥物相生相克,將此香摻入紫檀中會有什麼功效?”
弦高略一思索,“香料本是各種藥材相融相合而成,將此香加入紫檀中並無大礙。少則有興奮之效,多則會……抑製女子宮胞……”
不及弦高說完,他食指按住瓶口,輕輕顫動,淡黃色的粉末如細塵抖落,與香料融為一體。他眉色冷冷的,“大婚之日,就燃此香吧”。
宮牆內細雨冷冷,滿園的殘花枯葉在冷冽的風中搖搖欲墜。秋意已盡,雨後是又一年的淒寒。
他一身玄黑朝服,靜立在雨花台雕花木欄前,身姿挺立,堅毅卓絕。遠方是青黑色雲層沉沉,身前是無盡的冷雨霏霏,負在身後的手紅色稍退漸轉蒼白。
賈誌靜立在一旁,稍抬的眼角一瞥而落。岑岑天幕,這背影孤獨寂寥。他從未如此過,他一直是操縱天下的淡定從容,一直是俯瞰眾生的冷麵自若,一直是指點江山的恢弘瀟灑,何時這般寂寞蕭索?
他思緒悠悠,眼中飄過帶雨的風,“子知,你可會等我”。
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在愛情這個世界裏往往有太多的不得已逼著我們做退縮的人,沒有勇氣去把深入骨髓的思念變成刻骨銘心的相愛,隻能想,隻能在孤寂無人的夜裏獨自一人留戀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