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門前款敞的大道像是伸開了手臂要擁抱她一般,不柔不烈的陽光照著她的臉頰,溫暖舒適,她這心裏頓時無比舒爽。原來能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成功消失也是一件有趣味的事情。她貪戀的撫了撫頭頂似有似無的光束,暖暖的微笑著奔向人群。
晉安城人馬車流湧動,別有生機可言。與世隔絕的幽靜幾乎讓她忘記了世間的繁華,生命是這樣的昂揚向上,生活是這樣的多姿多彩。她胸中感懷,美妙萬千,拽著初白的衣袖就歡快的跑進了人群。
她拉著初白左跑右顛,對著滿街零零碎碎的東西看來瞅去,也不顧身後人被她擰來扭去的,風度盡失。散漫浪蕩的銀鈴公子怎麼可能陪人逛過街,這開天辟地頭一遭就被她折騰得苦不堪言。
等著新奇的熱血跑光了,她這才如夢方醒,想起來她還有正經事兒要辦,便下意識的放慢了腳步。初白整了整有些散亂的頭發,慢條斯理的調侃道:“以前說你不像個皇後,如今看來則更加有趣。你幾時見過師弟的美人們在大街上跑來跑去的”。說完,他還不忘笑上兩聲。
她摸了摸手中的福瑞香囊,已握得有些濕滑。左袖中深藏的一顆琥珀佛珠也變得沉重不已。心情一下變得悵惘空虛,她終於要去見空禪了,卻不知怎麼的,她有些後悔。後悔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去什麼白露寺,不應該闖什麼清風閣。
絲絲憂慮與不安像沸騰的熱水翻滾滿懷。她顛著一顆淩亂的心,無心的搭上一句:“我本來就不是什麼皇後,你不也從來沒把我當作皇後嘛”。
初白摸索著她情緒的變化,斂了調笑的語氣,“費心的出一趟郡守府,你還沒說要去哪裏?”
她手指不斷的劃摸著香袋上的繡紋——白雲泉。
若去了,可能會得而複失;若不去,可能會悔恨終生。不管空禪是不是真的知道她的前世過往還是在故弄玄虛,她都必須要去,這是一個她不能逃避的事實。
沉定片刻,她目光清澈無塵的看了看初白,嘴角流露著淡淡笑意,“要去淩雲峰,白雲泉”。初白聞言,遲緩無力的笑笑道:“我們方向走反了”。
什麼!頓住腳步,她目不轉睛的誠誠懇懇的望著初白,得到他無比肯定的笑容後,望了望身後走過的長長的路,仰天歎息。
好容易走到了淩雲峰,她已腳心發酸。看著大氣不喘一下的初白和李深,她心裏腹誹,你們是習武之人,肺大得能趕上一頭牛了,當然不怕累。隻是……她撩開散落在眼前的頭發,慢慢的順著白石鋪就的台階向上看……呃,台階是用來踩在腳底下的,不是用來累腳底的啊!
被初白強行拉著,她這才登天梯一般一級一級的邁上山頂。雙腿就像是被灌了鉛一樣的重,還有一根大腿筋酸軟軟的打著顫。不顧來往行人的目光,她一副累的不行的痛苦表情,伸腿坐在了台階上。
除非初白舍得力氣扛著她走,否則她是不想動彈了。